阶级战争-经济革命(1066—1300)

时间:2024-11-21 01:35:04关键词:经济革命

中世纪早期,西欧只有两个阶级:日耳曼征服者与土著被征服者。后来,英格兰、法兰西、日耳曼、意大利北部的贵族们都是征服者的后裔,他们即使在角逐沙场之际,仍不忘彼此的血缘关系。到11世纪,则有三个阶级:打仗的贵族,祈祷的教士,工作的农夫。他们之间的划分是如此传统,大部分人都认为是神的安排。大部分农夫和大多数贵族的想法一致,认为一个人应耐心地生存在他所属的阶级中。

12世纪的经济革命又带来一个阶级——资产阶级——包括面包商、商人、城里的工匠头儿,这还没有包括所有行业。在法兰西,“阶级”称为“社会阶级”(états)或“身份”(states)——资产阶级称为“第三社会阶级”(tiers état)。资产阶级控制城市事务,获准进入英格兰议会、日耳曼议会、西班牙议会和三级会议——很少召开的法兰西议会,但他们在18世纪以前,对国家政策的影响很小。贵族继续统治和管理国家,虽然他们在城市的力量极小。他们住在乡间(意大利除外),嘲讽城市的居民和商业,排斥同阶级人士与资产阶级结婚,并肯定出身高尚的贵族政治,是唯一可以代替商业的财阀政治或神话的神权政治,抑或武力的专制政治。尽管如此,来自商业和工业的财富开始与来自土地的财富展开竞争。到18世纪,终于超越了后者。

有钱的商人既不满贵族阶级的妄自尊大,又轻视、剥削工匠阶级。他们居住在豪华住宅里,购买精致家具,吃的是外来的食物,穿的是昂贵的衣物。他们的妻子穿戴丝绸皮裘、天鹅绒、珠宝。法兰西皇后,纳瓦拉的珍妮(Jeanne of Navarre)发现,在布鲁日迎接她的600位资产阶级夫人穿着和她一样奢华,不由愠怒。贵族们埋怨并要求颁布禁奢令,以遏止这种侮慢的尊卑不分的炫耀。这一法令定期通过,但国王需要资产阶级的支持和金钱,这些条文只是偶尔生效。

城市人口的迅速增长有利于都市不动产的拥有者——资产阶级,随之而来的失业局面,使他们易于控制劳工阶级。仆人、学徒、雇工等无产者未受教育,也无政治势力,有时穷困程度更甚于农奴。在英格兰,13世纪的日工每天只赚约2便士——其购买力大约等于1948年的2美元。一位木匠每日收入4.125便士,泥瓦匠3.125便士,建筑师12便士,外加车马费和偶尔的礼物。商品价格相对低廉。在英格兰,1300年,1磅牛肉售价1便士,1只家禽1便士,25磅的麦子售5先令。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末或节日提早收工。一年约有30个节日,但在英格兰,只有6天让人们休息停工。工作时间比18世纪或19世纪的英国长些,薪金也高些。

阶级战争-经济革命(1066—1300)

13世纪,这种阶级摩擦演变为阶级战争。每一代都可以看到农人的革命、反抗,特别是在法兰西。1251年,法兰西和佛兰德斯被压迫的农人起来反抗他们世俗和教会的领主。自称“牧者”(Pastoureux),组成一支革命十字军,在一位非法传教士“饥饿之主”(Master of Hungry)的领导下,从佛兰德斯经亚眠,行军到巴黎。沿途不满的农民和无产者继续加入,人数超过10万。他们挥舞宗教旗帜,宣称效忠国王路易九世——当时他正在埃及,是穆斯林的阶下囚。但他们不友善地携带着武器:木棍、刀匕、斧头、钹铲、利剑。他们指责政府腐败,有钱人对贫者暴虐、教士和僧侣贪婪虚伪。众人皆为他们的指责而欢呼。他们自认有传教、赦免人的罪、主持婚礼的权利,还杀了一些反抗的教士。到了奥尔良,他们屠杀许多教会人士和大学生。但在那里和波尔多,警察制伏了他们。他们的领袖被捕,被处以极刑。残存的不能战斗的队伍被追捕,如丧家之犬,陷入各种悲惨境地。一部分人逃到英格兰,又掀起较小规模的农民叛乱,后来又被压服。

法兰西工业城市的工匠组织一再发动罢工,以武力反抗商人阶级在政治、经济上的垄断和独裁。博韦市长和一些银行家被1500个暴民虐待(1233年);鲁昂纺织工人反抗布商,并杀死阻止他们行动的市长(1281年);巴黎的“美男子”菲利普国王,因为工人组织阴谋反叛而下令将其解散(1295年、1307年)。尽管如此,工艺同业公会赢得参加自治市会议和担任公职的权利,先后在马赛(1213年)、阿维尼翁、阿尔勒(1225年)、亚眠、蒙彼利埃、尼姆等地赢得这一权利。有时,教会人士会站在反叛者那边,给予他们种种“口号”。13世纪的一位主教说:“任何财富都是来自偷窃,每个富人都是小偷,或小偷的后代。”类似的反叛瓦解了佛兰德斯的秩序。尽管对罢工、反抗的领袖皆处以死刑或放逐,但迪南的铜匠仍于1255年起义,图尔奈的纺织工人于1281年,根特于1274年、埃诺于1292年发动起义。伊普尔、杜埃、根特、里尔和布鲁日等地工人于1302年联合起事,在库特赖击败一支法兰西军队,赢得进入自治会议和政府中的代表权,随即废止了专制商人加诸工匠的压迫性法规。赢得权利后一段时间,纺织工人准备制订——甚至是降低——漂布工人的待遇。

1191年,商人同业公会控制了伦敦。不久,他们提出条件:只要约翰国王答应镇压纺织工会,他们愿意每年付固定款项,约翰应允(1200年)。1194年,有位叫威廉·菲佐伯特(William Fitzobert)的人,绰号“长胡子”,向伦敦贫困者宣传革命的必要。成千的人热切地听他演说,有两位资产阶级人士找机会谋杀他。他逃进教堂,后来被浓烟逼出来,切腹自杀。他的跟随者将之奉为受难圣徒,把沾过他血迹之土视为圣物。罗宾汉专门抢劫领主和教士而善待穷人的传奇之所以风行一时,因为其表现了12世纪英格兰的阶级意识。

最严重的冲突发生在意大利。首先,工人联合商人同业公会共同从事一连串流血叛乱,以对抗贵族。13世纪末,这一斗争终于成功,有一段时间工业集团的人们参与佛罗伦萨政府管理。不久,大商人和企业家获准进入城市议会,他们制定严刑峻法压迫雇工。于是,在14世纪,斗争进入第二阶段——有钱的工商巨子与工厂工人之间的战争不时爆发。目睹这些情形,圣方济各向大家传播贫穷的福音,并提醒那些“暴发户”:基督耶稣从来没有私产。

自治市和同业公会一样,在14世纪步向衰微,因为城市经济已演变成国家经济和市场。在这种情况下,它们的法规和垄断阻碍发明、工业和商业的进展。更因它们内部纷争、残忍地剥削四周乡村、狭窄的城市中心主义、政策和钱币的冲突,在佛兰德斯和意大利,它们之间时有小规模冲突。它们不能联合,组成自主邦盟来对抗逐渐成长的皇室势力。1300年后,好几个法兰西自治市要求国王统领它们。

尽管如此,13世纪的经济革命为近代欧洲奠下基础,它终于击溃封建制度,这一制度曾是农业的组织者和保护者,但已成为商业发展的障碍物。经济革命也使不流动的财富变成世界性经济的流动财源,提供机器以推展商业和工业,使欧洲人的生活舒适,知识水平提高,实力渐增。它带来繁荣,而且在两个世纪内兴建了成百座大教堂,从这些建筑,我们不难想象其殷实的财富和惊人的技能。其生产满足扩张中的市场的需要,使国家经济体系渐至形成,奠定了近代国家成长的基础。甚至它所带来的阶级战争也可以成为人们心智和力量的刺激物。当风暴过后,欧洲经济和政治结构已完全改观,商业和工业的浪潮已扫除阻碍人类发展的障碍,带着人们前进,从大教堂的零星光辉,进至文艺复兴深远、阔大的辉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