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兰艺术一瞥(1058—1250)

时间:2024-06-17 17:59:05关键词:伊斯兰教的兴盛与没落

柏柏尔人统治的这一时期,伊斯兰教的西班牙在格拉那达建立了摩尔族王宫阿尔哈姆布拉,并在塞维利亚建立了宫殿阿尔卡扎尔和吉达尔达。新的建筑被称做摩尔式,因它是由摩洛哥传进来的。其建材来自叙利亚和波斯,外观像印度的泰姬陵。伊斯兰教的艺术王国是如此的广阔与丰富。它现在是一种柔弱的形式,不再像大马士革、开罗和科尔多瓦等地的清真寺,给人强有力的印象,但在精致优美方面,似乎一切技巧都用于装饰,雕刻师也成为了设计师。

阿尔摩哈德诸君是热心的建筑师。最初他们为了防御而建筑。围绕着主要城市的四周,有坚厚的墙壁和塔,就如在塞维利亚防守瓜达尔基维尔河的金塔(Tower of Gold)一样。阿尔卡扎尔是一个城堡和宫殿的建筑群,呈现出平坦而鲁钝的外貌。这是托莱多的建筑师贾卢比(Jalubi)为亚库卜·优素福设计的(1181年),1248年之后成为基督教国王最喜欢的住所。佩德罗一世(1353年)、查理五世(1526年)和伊萨贝拉女皇先后对其改造、修缮、恢复原状和扩建。如今,其建筑面貌就结构而言,主要是基督教的,但是在工艺和风格方面,大部分是摩尔式或基督教摩尔式。

当艾卜·亚库卜·优素福于1171年开始建造塞维利亚的阿尔卡扎尔时,还建造了一座雄伟的清真寺,现在已无存。1196年,设计师查比尔设计了伟大的清真寺的尖塔,即我们所说的吉拉尔达。基督教征服者将清真寺改成教堂(1235年)。1401年,它被拆毁,在原址——部分使用原有的材料——建了塞维利亚大教堂。吉拉尔达最下面的230英尺是原来的建筑,其余的82英尺是基督徒以和谐的摩尔式增补的(1568年)。上面三分之二满布连环拱廊的阳台,以灰石与石子的花边格子墙作装饰。顶端是一尊富于震撼力的基督铜像(1568年),严格地表现出朝着风向的西班牙的强烈宗教气质,因此它的西班牙名字为吉拉尔达—“朝向”之意。摩尔人在马拉科什和拉巴特设计建造的塔也很美观。

在格拉那达,穆罕默德·伊本·艾哈玛尔于1248年下令建造西班牙最著名的大厦阿尔哈姆布拉——“红屋”之意。他选择的地点为深峡所环绕的危岩,俯瞰达罗河(Darro)和格尼尔河(Genil)。这位统治者在那里发现了一座城堡,即“阿尔卡扎巴”(Alcazaba),为9世纪的建筑物。他在红屋和它的早期宫殿外边建立了围墙,到处留下他的格言:“除安拉之外无征服者。”以后基督徒和摩尔人又不断扩大和整修这座大建筑物。查理五世增建了他自己四方形的文艺复兴时代风格的宫殿,严肃、不谐调而又不完全。根据东方伊斯兰教的军事建筑原则,无法考查姓名的建筑师设计了最初作为城堡的大围场,可容纳4万人。以后的两个世纪,日益浮华的格调逐渐使这个城堡成为聚会大厅与宫殿,几乎所有的装饰都是花朵与几何图形,以各种颜色印在灰石与石头上,其华美举世无双。在米尔特勒斯(Myrtles)殿里,一汪池水映出了叶簇和饰以花格墙壁的回廊。后面耸立着有枪眼的科曼瑞斯(Comares)塔,在那里,被围困的人能拥有一个坚不可摧的内堡。塔的内部是华丽的接待大厅,统治格拉那达的总督即于赞美声中在此即位,此时各国的密使无不惊叹这个小王国的艺术与财富。查理五世从阳台的窗子俯瞰下面的花园、果林和小溪,不禁沉思着:“那些没有得到这里的人是多么的不幸!”在主要的大院子中,12只大理石猛狮守护着华丽的雪花似的喷泉。细长的柱子和环绕着拱廊的花团锦簇的柱头,钟乳石的拱内侧之穹隆,库法文字,被时间消蚀了色彩的金银细丝构成的复杂图案,使这一杰作成为典型的摩尔式风格。也许是由于过度热衷和奢侈,摩尔人迫使艺术从高雅变为放纵。一切装饰使眼睛与灵魂,甚至对美与技巧都感到厌烦。这种细腻的装饰产生了一种虚弱的感觉,牺牲了建筑应该给予人的安全的印象。但是几乎所有这些建筑都经历了十几次地震,接待大厅的天花板震落了,其余的仍然保存了下来。总之,这些庭园、宫殿、喷泉和阳台,表现了摩尔人在西班牙艺术上达到的顶点和腐化。征服者的精力用于享乐和对美的追求,追求富强变成了追求优美和高雅的艺术。

伊斯兰艺术一瞥(1058—1250)

摩尔人的艺术于12世纪时从西班牙传回北非、马拉喀什、菲兹、特勒姆森、突尼斯、斯法克斯、的黎波里等地,壮观的宫殿,使人眼花缭乱的清真寺和错综复杂的贫民区,都达到了最高峰。在埃及和东方,塞尔柱阿优布王朝和马穆鲁克王朝,把一种新的雄浑的气质带进了伊斯兰教的艺术之中。在开罗东南,萨拉丁和他的继承者利用俘获的十字军劳工兴建庞大的城堡,可能是模仿法兰克人在叙利亚修建的堡垒。阿优布王朝在阿勒颇兴建大清真寺和城堡,及在大马士革的萨拉丁灵庙。同时建筑方面的革命,在整个东方伊斯兰国家,将古老的庭园式样,转变为更有生气的清真寺。当清真寺增加后,已不再需要它们作为人数众多的集会崇拜中心。而学校数目的增加,需要更多的教育设备。寺院的主要建筑部分——现在几乎完全是圆顶——有四个厢房或回廊向外扩张,每一部分都有自己的尖塔,装饰美观的正门,一间宽阔的讲堂。通常四派的神学及法律学校都有自己的厢房,就像一位诚实的苏丹说过的,支持全部四个正统派是很理想的,因为至少有一个可以在任何情形下为政府的行为辩护。这种革命性的设计,被马穆鲁克王朝君主们用来以石料建造寺院和坟墓,以波纹装饰的青铜做成防卫用的雄伟大门,以染色玻璃窗增加光彩,以镶工来增加它的华丽,加上灰石上各种色彩的雕刻,及只有伊斯兰教才知道如何制造的耐久瓦片。

塞尔柱人的建筑遗迹百不存一。亚美尼亚阿尼的清真寺,科尼亚的库瓦尔极(Diwrigi)寺宏伟的大门,阿拉丁的雄伟的寺院,希尔特耶利(Sirtjeli)的洞穴式大门与刺绣般的正面,美索不达米亚的摩苏尔大寺院,巴格达的穆斯塔绥尔寺,波斯拉伊的托格茹塔,莫夫的辛雅尔坟墓,哈马丹阿尔维亚恩寺院的耀眼神龛,夸斯文的星期五寺院缀以棱线的拱形圆顶、独特的内角拱,以及赫达里亚(Haydaria)寺院的大圆顶和神龛……这些不过是保存下来的极少数建筑,它们证明了塞尔柱设计者的技巧与塞尔柱苏丹们的风格。而比这些都美的——只有马斯哈德波斯什叶派领袖里扎的坟墓——是塞尔柱时代的杰作,伊斯法罕的星期五寺院就像沙特尔大教堂或巴黎圣母院一样,烙上了几个世纪的劳力建造痕迹。它始建于1088年,经数次整修或扩建,于1612年建成了现在的样子。大型砖造圆顶,记载了尼扎姆·穆尔克的碑铭,时间为1088年。门廊和圣堂的正门——80英尺高——以细镶嵌彩陶装饰,历史上鲜有其他建筑可与之匹敌。内厅顶上有缀以棱线的圆顶、复杂的内角拱,和从许多角柱上立起来的尖拱。它的神龛(1310年)有葡萄藤和荷叶群的灰石雕刻及库法文字,在伊斯兰教中很少有超过它的。

这些遗迹,使我们对土耳其人是野蛮人的说法置之一笑。就像塞尔柱的统治者和首相被认为是历史上最能干的政治家,塞尔柱的建筑师也因为一大堆愚鲁的计划被列为信仰时代最优秀和最勇敢的建筑师。波斯人对装饰的鉴赏力受到塞尔柱英雄式风格的影响。这两种形式的组合,在小亚细亚、伊拉克和伊朗掀起了建筑热潮,正与同时代哥特式建筑在法国大放异彩相呼应。不像阿拉伯人那样把寺院藏在宫廷的角落里,塞尔柱人使寺院具有豪放、光明的正面,并使它有高大的圆锥形的圆顶,令所有的大厦成为一个整体。尖顶、圆顶、穹隆现在是完全融合在一起了。

一切艺术都在这个伟大而逐渐衰落的奇妙时代,达到了伊斯兰教艺术的顶峰。陶器对波斯人来说,似乎是快乐生活不可缺少的东西,很少有陶器的制造艺术能达到如此变化多端的优异程度。光泽的装饰,釉料上下单色或多色的绘画、珐琅、瓦片与玻璃的美化,改良了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叙利亚和萨珊的遗产。它受到中国的影响,特别是在人物的绘画方面,然而这并没有完全支配波斯形式。12至14世纪的波斯陶器,仍然是举世无双的——在丰富多变的形式、优美的调和、华丽的装饰以及线条的高雅与精细方面,都超过其他地方的艺术品。

一般说来,伊斯兰的小件艺术品不该只有这么小的名气。阿勒颇与大马士革在这一时期,以珐琅设计生产了极细致而奇妙的玻璃,开罗也制造了寺院和宫廷用的珐琅玻璃灯,今天是艺术收藏家的无价之宝。一件阿拉伯玻璃细颈瓶,被罗斯柴尔德家族(Rothschild)以1.365万美元的价格买去。被萨拉丁散失的埃及法蒂玛时代的宝物,包括上千只水晶或带红条纹的玛瑙花瓶,在技巧上似乎超过了今天的水平。古老的亚述人的金属制造艺术,在叙利亚和埃及达到了巅峰,它于15世纪传到了威尼斯。黄铜、青铜、银、金被铸造或打成各种用具、武器、兵器、灯、盆、壶、碗、盘、镜、天文仪器、花瓶、枝形灯架、笔盒、墨盒、火盆、香水喷洒器、动物的形体、柴架、钥匙、剪刀……上面还有精细的雕刻,许多地方还镶有贵重的金属或宝石。铜桌子上面也刻有各种图样,圣堂、门或坟墓还有贵重金属做的栅栏。有一个银托盘,上面刻了许多山羊、鹅和阿尔普—阿尔斯兰的名字,是1066年的作品,现存波士顿艺术馆。它被认为是波斯艺术“在伊斯兰教时代的杰出银器”及“塞尔柱时代存留下来最重要的单件艺术品”。

雕塑仍是一种附属艺术,限于石头或灰泥浮雕与雕刻,及阿拉伯式的装饰。一位轻率的统治者,可能会为自己或妻子,甚至一名歌女制作雕像,但这种雕像是有罪的,很少公开。木刻却很兴盛,门、讲坛、神龛、读经台、屏风、天花板、桌子、格子窗、窗子、柜子、盒子、梳子,都刻上花边,或费力地用一个旋转架,以交叉的旋转脚转动他们的旋床。另外还有一些以很大的耐心制造出来的,有丝、缎子、锦缎、刺绣、金织天鹅绒、帘子、帐篷和地毯,都有精巧的编织或有趣的设计,能使世界为之惊羡。马可·波罗在约1270年游历小亚细亚,指出那里有“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毯”。萨尔金特(John Singer Sargent),认为某一张波斯地毯“其价值足抵过去所绘的图画”。但是专家们认为,现存的波斯地毯只是波斯领导世界艺术几个世纪期间有瑕疵的标本。塞尔柱时代的辉煌只遗留在残存的伊朗地毯上,但是我们可以从蒙古时代他们在彩饰画方面的表现,臆测他们的成就。

绘画是伊斯兰教的主要艺术,壁饰和肖像画是次要的艺术。埃及法蒂玛王朝哈里发阿米尔雇用了一批艺术家,在他开罗的宫中绘制那一时代诗人的肖像。很明显,关于偶像崇拜的古老禁令已逐渐废弛。塞尔柱的绘画在河间地带达到了顶峰,那里的逊尼派反对画像的偏见未受重视。土耳其的遗存中也有很多他们英雄的画像。没有一张被肯定为塞尔柱人的画像留传下来,但是继东方伊斯兰教之后的蒙古时代艺术全盛期,使我们猜想塞尔柱时代的精美艺术。灵巧的心智和双手,为塞尔柱、阿优布诸君或马穆鲁克王朝的寺院、修道院、贵族和学校做出了更可爱的《古兰经》,皮革或漆的精美装订,其设计之精巧与慎重,有如蜘蛛结网。富人花很少的钱就可让艺术家设计出最美观的书。造纸商、书法家、画家、书籍装订者,有时候要工作17年来完成一卷书。纸必须是最好的。据我们所知,画笔是以两岁以下的小猫的颈部白毛做成的。蓝色颜料有时是用石蓝做的,其价值与黄金相同。液体黄金用于装饰,或书写书本的线条、文字,有时并不以为贵重。一位波斯诗人说过:“想象,并不能抓住从设计优美的线条推衍出图形来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