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东方伊斯兰教的思想与艺术(632—1058)

时间:2024-11-20 23:44:07关键词:东方伊斯兰教的思想与艺术

阿拉伯入侵叙利亚时,他们唯一的艺术是诗。一般认为穆罕默德阻碍了雕刻和绘画的发展,因为它们与偶像崇拜密切相关——而音乐、丝绸、金银饰物被认为是享乐主义的颓废表现。虽然这些禁令逐渐废弛,但是伊斯兰在这段时期的艺术几乎仍限于建筑、陶瓷和装饰。阿拉伯人本身在艺术方面并不成熟,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们从拜占庭、埃及、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伊朗、印度雇用熟悉艺术形式与传统的艺术家与工匠。耶路撒冷的圆顶石室和大马士革瓦立特二世所建的寺院,是纯粹拜占庭式的,连它们的装饰也不例外。再向东走,亚述和巴比伦的装饰瓦片以及现在亚美尼亚与景教的教堂形式也被接受。在波斯(萨珊王朝的文学与艺术被破坏后),穆斯林看到了簇柱、尖顶、拱形圆顶以及花形、几何形装饰的优点,这些最后都变成了阿拉伯的风格,不仅是模仿,更是将外来的艺术予以妥善的综合。从西班牙的摩尔族王宫阿尔哈姆布拉(Alhambra),到印度的泰姬陵,伊斯兰艺术突破了时间与地域的限制,嘲笑着种族的隔阂,发展为一种独特而又多彩多姿的风格,并以前所未见的丰富的精巧别致,表现了人类精神。

如同多数信仰时代的建筑一样,伊斯兰的建筑几乎全部是宗教性的。人类的居所是用来供短暂生命安息的,但是供奉神祇的殿堂,至少在内部,唯美是求。留下来的东西不多,但我们还是得知由建筑工程师建造的桥梁、沟渠、喷泉、蓄水池、公共浴室、城堡等。在阿拉伯征服的第一个世纪,这些工程师多数是基督教的,但是一个世纪之后,绝大多数是穆斯林。十字军在东方伊斯兰发现了非常好的军事建筑(在阿勒颇、巴勒贝克等地),并学会了利用有枪眼的墙,从敌人处学会了很多城堡与要塞的特点。塞维利亚的金塔(Alcazar)和格拉那达的摩尔族王宫阿尔哈姆布拉,是城堡和宫殿的混合。

倭马亚王朝的宫殿,除了在死海东部沙漠的库萨里·亚姆拉(Qusayr Amra)留下来一座乡下式的房屋外,一无所存,从遗迹可以辨认出圆形的浴池和有壁画的墙。在多拉设拉子王宫有360个房间,一年中每天使用一间,每间都漆上各种不同的色彩。宽敞的大房间中有一间是两层高、拱顶的图书室。“论及任何主题的任何书,都可以在此找到”。一位热心的穆斯林就这样说过。舍赫拉扎德(Scheherazade)口中的巴格达大厦是虚构的,却暗示了内部装饰的宏伟。富人在城市有府邸,郊外还有别墅,甚至在城市中有正式的庭园,而在别墅的四周的庭园是名副其实的“乐园”——有泉水、小溪、喷泉、奇花异草、果树、绿荫的公园,还有可享受新鲜空气而又不受日晒的凉亭。在波斯有一种花卉的信仰,以华丽的展览来庆祝玫瑰节。设拉子和菲鲁扎巴德的玫瑰闻名世界,有100瓣的玫瑰是送给哈里发或国王的礼物。

穷人的房子,用长方形的自然晒干的泥砖砌墙,用泥、稻草、棕榈叶、树枝混合制成屋顶。较好的房子有带水池的内院,或许还有树,有时在院子和屋子之间还会有木头的柱廊和走廊。房子很少面对街道或对街敞开,它们是私人的城堡,是为安全和宁静而建的。有些还有躲避缉捕或逃生用的密门,或供情妇出入的暗门。除了赤贫家庭,所有的房子都与妇女的居室隔开,有时还有供妇女居住的单独庭院。富豪家中还有豪华的浴室套房,但是多数的住所都没有水管,只能提进清水,倒出脏水。新式的房屋可能有两层,中央的客厅直通圆顶,二楼的阳台面对着院子。除非是赤贫之家,所有的房子至少有一个木制的格子窗,可以让光线进来,又不会很热,又可使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这些格子窗通常雕刻得很精美,以宫中或寺庙中石头或金属屏风为模型。房子里没有火炉;取暖的方法是在小火盆中燃烧木炭。壁上是灰泥,通常绘上各种颜色。地板上铺着手织的地毯。可能会有一两把椅子,但穆斯林宁愿蹲着。靠近墙壁,房子的三面地板加高1英尺多,铺上坐褥。没有特定的卧室。床是一张床垫,白天卷起来放在橱中。家具很简单:花瓶、餐具、台灯与书柜。东方文明是合乎简单的需要的。

艺术-东方伊斯兰教的思想与艺术(632—1058)

对穷苦而虔诚的穆斯林来说,寺院内部的堂皇是必要的。这是用他们的劳动和金钱建造的,集合了他们的艺术与手艺,像美丽绒毡般躺在安拉脚下,它的美和壮丽是人人均可分享的。通常寺院位于市场附近,很方便。它的外表并非总是动人的,除非从正面看,否则无法把它与相邻的建筑物区别开来。它的材料通常都是灰泥面的砖。它的用途决定了它的形式:长方形的院子举行仪式;中间的水池供斋戒沐浴;四周的拱廊供教学之用并提供阴凉;在面向麦加的院子一边,通常有一个围起来的长廊。它也是长方形的,在这里礼拜者面向麦加站成长列。大建筑物有很多圆顶,几乎都是砖造的,每一层都设计成底部稍稍凹进,表面覆以灰石,以隐蔽偏差。同萨珊王朝和拜占庭的建筑一样,从长方形的地基到环形的圆顶,是以三角穹隆或内角拱为过渡。寺院建筑更大的特色是尖塔,也许是叙利亚穆斯林由巴比伦的锥形塔状建筑和基督教堂的钟楼发展而来的,波斯穆斯林从印度学到了圆筒式的建筑形式,非洲穆斯林在设计建筑物时,很受亚历山大港的灯塔或法罗斯岛的四角灯塔的影响:也许大马士革古老寺院中的四角塔影响了这一形式。在这一时期之初,尖塔很简单,而且大多不加装饰,但下一个世纪的巍峨建筑,有着细长的阳台,华丽的连环拱廊,以彩陶为表面装饰,英国建筑史学家菲尔古森(Fergusson)称它为“世界塔形建筑的最高贵形式”。

清真寺内部的装饰异常夺目且富于变化:地板和壁龛上有各种花式的灿烂的瓦片;门窗和灯做成精巧的形状,采用彩色的玻璃;通道铺着地毯;墙壁最下方的方格覆有各色的大理石;美丽的阿拉伯文字饰带,在飞檐或壁龛上到处飘扬;门、天花板、讲坛和帘幕……都有精巧的木雕和象牙雕刻,以及华美的金属壁带。讲坛本身是用木头仔细雕成的,镶以黑檀或象牙。附近是读经台,放着《古兰经》,由小圆柱子支撑着。《古兰经》本身自然也是书法家和艺术家的杰作。代表麦加方向的墙上设了一个小龛,可能是模仿基督教堂东面半圆形小室。人们对壁龛极尽装饰,使它几乎成为小礼拜堂或祭坛,所有伊斯兰教著名艺术家都绞尽脑汁以彩陶或细镶嵌,花朵、浮雕、模铸及各种颜色的砖、大理石、瓦片,灰泥、绿土等来美化它。

我们应感谢闪米特人禁止以人类或动物形象作为艺术装饰,似乎是为了补偿这一缺憾,伊斯兰教艺术家发明或吸收了大量的抽象图案。首先是几何形——线条、多角形、方形、立体、圆锥、螺旋形、环形、椭圆形、半圆形、多边形等;加上一百多种混合,又发展出了涡旋、绳形、格子和星形;花的形状,又设计出了花环、花藤或花结、各种树叶的形状。10世纪,伊斯兰艺术家把这些几何图形与花草图案加以混合,并且加上独特的阿拉伯文字,把库法文字直写或侧写,或加以装饰,把字母变成了艺术作品。当宗教的禁令有所松动,艺术家又以空中的鸟、野兽或各种幻想的动物来作为装饰的图案。艺术家对装饰的鉴赏力,使每一种艺术形式都增色不少——细镶嵌、彩绘、陶瓷、纺织、地毯,而且几乎每一种设计,从中央到四周,从头到尾,都具有一致性或规律,就像音乐的乐章一样。任何一种材料都可用于装饰,木头、金属、砖、灰泥、石、玻璃、瓦片、彩陶等,都成了这种抽象艺术的材料,往昔从未有过这样的艺术成就。

这些多彩多姿的伊斯兰建筑在阿拉伯、巴勒斯坦、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波斯、印度、埃及、突尼西亚、西西里、摩洛哥和西班牙等地无数的清真寺内比比皆是。它的外部表现了男性健壮的美,并通常以女性的优雅和内部的细致装饰加以平衡。麦地那、麦加、耶路撒冷、大马士革、巴士拉、设拉子、内沙布尔、阿尔德比尔等地的寺院;我们仅能举出巴格达的贾法尔纪念寺院、萨迈拉的大寺院、阿勒颇的扎卡里雅赫寺院、旧开罗城的伊本·图伦寺及阿尔扎尔寺、突尼斯的大寺院、凯鲁万的西迪寺院、科尔多瓦的蓝寺院等,因为这一时期所建的上百座寺院,只有十多座保存了下来并享有盛名,其余皆因地震、年久失修、战争而毁于无情的岁月之手。

由最近的研究得知,仅波斯就诞生了许多宏伟的建筑,这在我们对过去的再发现中是一件大事。1925年雷扎可汗(Reza Khan)派亚瑟·乌帕姆·波珀进入波斯的清真寺(对于非穆斯林而言是关闭的)拍摄内部的照片,使我们对波斯建筑的技巧和艺术有了划时代的发现。但是这个发现已经太迟了,许多波斯建筑杰作已经变成了尘土。旅行家马卡达西(Muqaddasi)把在法萨的寺院列为麦地那一系,将在图谢兹(Turshiz)的寺院列为大马士革的大寺院一系。内沙布尔地方的寺院,有大理石的柱子,金碧辉煌,墙上有各种雕刻,是当时的奇观之一。同时,“无论呼罗珊或西斯坦(Sistan)的寺院,都无法与赫拉特的寺院比美”。纳茵(Nayin)的集会寺院,现仅存两座可爱的尖塔,以及灰泥浮雕、有雕刻的柱子和壁龛的柱头,从中我们大致可以判断9世纪与10世纪波斯建筑的量与质。阿尔迪斯坦(Ardistan)的礼拜五寺院(Friday Mosque,1055年兴建)仍拥有着华美的壁龛和大门,其中许多式样都在后来的哥特式建筑中出现:高耸的弓架结构、穹棱三角穹隆、交叉的穹隆和起棱的圆顶。多数波斯清真寺和殿堂的建筑材料是砖,就和苏美尔人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古迹一样,石头很少且很贵重,泥土和燃料却很充足。然而,波斯的艺术家以光线、色调和各种新奇的形状来改变砖的层次,使得装饰富于变化,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最新形式。除了砖头之外,一些特殊的地方,如正门、教坛及壁龛,波斯的陶工使用了各种色彩的镶嵌和光亮夺目的瓦片。11世纪,陶工们于建筑外观创造了更灿烂的色彩。伊斯兰的每一种艺术,都谦卑而骄傲地为寺院服务。

因恐偶像崇拜死灰复燃,禁止雕刻,于是人们将精力用于装饰浮雕。各种石材都有精巧的雕刻,灰泥在变硬之前,用手塑成各种形状。在这方面,有一个引人入胜的范例。在约旦东部的叙利亚沙漠中的穆萨塔(Mshatta),瓦立特二世开始(约743年)建造一座冬宫,但未完成。在王宫正面下方,有美不胜收的石雕——三角形、玫瑰花结,边缘处还有各种花卉、果实、鸟兽和种种繁复的图案。这一杰作于1904年运到了柏林,一直保存至第二次世界大战。木工极力美化门窗、帘幕、阳台、天花板、桌椅、读经台、教坛及壁龛,独特的雕刻可以从提克里特(Takrit)的一块镶板(存于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看到。有人以象牙和骨类装饰寺院、《古兰经》、家具、器皿等。这个时代的作品,只有一件传到现在——一副象棋(存于佛罗伦萨国家博物馆),是9世纪的作品,被断定是哈龙送给查理曼大帝的。伊斯兰教的金属工人用青铜、黄铜做出了很多铜灯、水罐、碗、水壶、杯、盆、火盆等,他们又做了狮子、龙凤、孔雀和鸽子,有时他们也做各种特殊形状的东西。有些工匠还把特有的设计用于金银,做成“金属镶嵌的”物品——一种艺术的应用而非发明。大马士革的剑,是用最硬的钢做的,装饰着浮雕或阿拉伯式的镶嵌,还有金或银。伊斯兰的金属工人在艺术界的地位极高。

在亚洲、非洲及西班牙的穆斯林,其制陶技术承继了五种传统:埃及式、希腊—罗马式、美索不达米亚式、波斯式和中国式。F.萨赫(F.Sarre)在萨迈拉城发现了一些唐陶(Tang Pottery),其中包括瓷器。早期的伊斯兰——波斯制品,根本就是按照中国式样做的。巴格达、萨迈拉、拉伊和其他许多城市都发展成制陶中心。10世纪,波斯的陶工除了瓷器,几乎可以做任何一种陶器,从痰盂到“至少可以容纳四十大盗之一”的奇形大花瓶,各种形状都有。最好的波斯陶匠在设计精巧、色泽夺目和烧陶功夫上,仅次于中国和日本。这是波斯人偏爱且擅长的艺术。贵族热心地收集各种珍品,诗人如马亚里和欧麦尔·开俨,也在这方面找到很多哲学的隐喻。我们听说,9世纪的宴会中,诗歌就写在碗上来美化餐桌。

那时,萨迈拉城和巴格达的陶工以制造——也许是发明——有美妙色泽的陶器享有盛名:在陶胚上了釉的表面,绘上金属氧化物做装饰,再用烟和文火烧,这样可使颜色呈现于薄薄的金属层上,使陶釉具有特别的耀眼的红色。美丽的单彩画就是用这种方法制作的,而多彩画采用金色、绿色、棕色、黄色、红色等上百种色彩,更加美观。着色的技术也源自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装饰瓦片的技术。各种颜色及适当的调和,使上百座寺院和宫殿的墙壁,都有了宏伟的正门和壁龛。在玻璃艺术方面,伊斯兰国家学到了埃及和叙利亚的所有技巧。用玻璃做的各种灯,加上了圆形浮雕、题铭和花朵图案。或许叙利亚在这段时间里,开创了珐琅玻璃艺术,它于13世纪达到顶峰。

当我们回想起天主教堂大量及普遍使用绘画和雕刻,以及它们在基督教教义和故事传播中的重要地位,我们不难发现伊斯兰教缺乏这种代表性的艺术。《古兰经》虽禁止雕刻,但未提到绘画。然而,被认为是关于阿伦莎(Aisha)的圣传,也指出穆罕默德反对绘画。伊斯兰教的法律,不论什叶派或逊尼派,皆禁止雕刻与绘画。无疑,穆罕默德受了摩西十诫第二诫(不得跪拜偶像)的影响。摩西十诫相传为上帝口授摩西,犹太教奉为戒律,也为上帝与人间所定契约,后基督教也遵守。还有一种解释说,如果艺术家赋予有生命事物以形式,会侵犯造物主的职权。有些神学家比较宽大,允许无生命的图画,有些默许将动物和人像限于非宗教性的用途。倭马亚王朝有些哈里发不顾这些禁令。约712年,瓦立特一世以描绘猎人、跳舞的女子、出浴的妇人和他自己在王座上的希腊式壁画,来装饰他在库萨伊尔·阿姆拉(Qusayr Amra)的夏宫。阿巴斯王朝的哈里发们自称虔敬,但是他们的私人房间中仍有壁饰。穆阿台绥姆雇了艺术家,或许是基督徒,在萨迈拉城王宫墙上绘制打猎的场景、僧人以及裸舞的女子。穆尔瓦基勒虐待异教徒,但允许拜占庭的画家在这些壁画上加上代表基督教僧侣和基督教堂的图像。卢浮宫的统治者马哈茂德以他自己、军队及象群来装饰他的宫殿。他的儿子玛苏德在被废黜前不久,用波斯或印度式的色情绘画,来装饰他在赫拉特府邸的墙壁。有一个故事,说一位大臣的家里,有两位艺术家为谁的作品更逼真起了争执:伊本·阿齐兹(Ibn Aziz)画了跳舞的女子,看起来像是由壁中出来似的;卡布尔(al-Qasir)做了一件更难的工作——把她画成像是要走进壁中去。他们两人的作品都惟妙惟肖,大臣给了他们极高的荣誉和奖金。还有许多违反禁令的事可以列举出来,特别是在波斯,我们可以在图画中发现许多活生生的生物。虽然如此,禁令——由人民支持到摧残或毁灭艺术作品的地步——却延迟了伊斯兰绘画的发展,使得伊斯兰绘画以抽象装饰为主,几乎摒弃了肖像画(不过我们仍听说有40幅哲学家阿维森那的画像),更使得艺术家完全依赖于王室与贵族的资助。

这段时期以来,除了库萨伊尔·亚姆拉和萨迈拉城的壁画外,伊斯兰的壁画完全消失了。上述两处壁画,显示了拜占庭工艺和萨珊王朝风格的奇特而无益的结合。好像是一种补偿,伊斯兰的小画像成为历史上最好的。它的成就得益于综合了拜占庭、萨珊王朝和中国艺术。一双手能使艺术如此完美无缺,几乎有人要抱怨古登堡(Gutenberg)。就像现代欧洲的室内乐,中世纪伊斯兰各种手绘小画像,是属于少数贵族的艺术,只有富人才能供养贫困的艺术家,使他们耐心地完成杰作。装饰是附属于绘画的,配景和塑像都不受重视,中心的艺术主旨或形式——也许是一个几何图形或一朵花——有上百种变化,直到每一寸地方,甚至边缘,都布满了小心描绘上去的线条,就像是刻上去似的。世俗作品中的男人、女人、动物,可能以打猎、幽默和爱情的方式表达出来,但精巧线条的奇想、各种色彩谐调的流水、完美冷静的抽象美等,都在表现心境的安宁。艺术通过感情,通过形式而有意义地表现出来的,但是感情必须接受纪律,而形式一定要有组织和意义,即使这个意义不能为语言表达。这是装饰的艺术,就像最奥妙的音乐一样。

书法也是艺术的主要部分,到了中国,就会发现书法与图像密切相关。从库法城诞生了库法体,粗俗的角形,天然的尖角,书法家以母音的、弯曲的、诗体的及字母发音的符号和如花的字体来充实这些瘦弱的骨架,使库法体又恢复成为建筑装饰经常使用的特色。但是就草书来说,阿拉伯字母的纳斯希(Naskhi)体更能吸引人,圆形文字和弯弯曲曲的横向发展,使它本身就成为一种装饰;全世界没有一种书写和印刷的文字像它那样美。10世纪,除了碑文、陶器铭文,它在各方面都在库法体之上。传到我们手上的中世纪伊斯兰书籍,多数是纳斯希文字。这些存留下来的书籍大多是《古兰经》。抄录圣书是有报酬的虔敬工作,配以插图就是亵渎神圣,以美丽的书法来抄录,则被尊为最高贵的艺术。不管什么地方,画家被雇用时报酬都很低,书法家被大家争相延揽,荣誉与报酬都很高,有时还与国王和政治家并列。名家的手迹往往是无价之宝。10世纪已经有藏书家,他们无论到哪儿都带着收集来的珍贵稿本(以黑色、蓝色、紫罗兰色、红色与金色颜料写在羊皮纸上)。这些书只有少数存留下来,其中最古老的是开罗图书馆的一本《古兰经》,时间是784年。这些书都是用最柔韧有力的皮革包着,用最好的艺术工艺装订,很多封面都有华美的设计。说9到19世纪伊斯兰的书籍是最好的,并没有夸大。

伊斯兰生活中的装饰,所有的艺术都融合在一起,好像一套交错进行的装饰主题。绘画和书法也应用于纺织品,烧在陶器上,装在大门和壁龛上。如果中世纪的文明使艺术家和工匠稍有区别的话,那么这不是贬低艺术家,而是抬高工匠,每一种制造业的目的都是成为一种艺术。编工像陶工一样,做出了普通的日用品,但是有时候他的技艺和耐心创造了思想,他的梦想创造了形式,礼服和帘帐、地毯或各种覆套、刺绣或锦缎,要花上很长的时间,以小画像的技巧来设计,再染成东方人所喜爱的华丽色彩。在穆斯林征服叙利亚、波斯、埃及和特兰萨克西拉(Transoxiana)等地时,拜占庭、古埃及、中国的纺织已经很出名了。伊斯兰加紧学习,虽然先知们禁止穿用丝织品,伊斯兰的工厂还是很快做出了违禁的东西,大量供应那些寻求肉体和灵魂得到赦免的男女。“一件荣誉的袍子”是哈里发给他仆从最珍贵的礼物。伊斯兰国家获得了中世纪世界丝绸商的领导地位。波斯的丝织品被欧洲的仕女当作锦缎买去。设拉子以羊毛布料闻名,巴格达以帘帐和波纹绢丝闻名,胡齐斯坦(Khuzistan)以骆驼和羊毛织品出名,呼罗珊以沙发套出名。由于丝织物极易腐朽,现在已无样品留下,我们只能由后来的书籍和当时作家的记载去揣摩它们的美好。档案记载,哈里发哈龙下令:“有一件40万片金箔的光荣袍子,送给大臣雅耶的儿子贾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