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乐主义罗马人的一天

时间:2024-11-20 20:59:06关键词:享乐主义时期罗马的

宅邸的奢侈远超过了服饰的奢华。大理石和马赛克的地板;多色大理石、雪花石膏和条纹玛瑙的圆柱;天花板有时镶了金黄色的玻璃板;墙上绘有堂皇的壁画,或镶上昂贵的玉石;橘木的桌子配上象牙制的床腿;靠墙的长沙发椅上,装饰了龟壳、象牙、银或金;一般富翁付80万塞斯特斯购买亚历山大城的锦缎或巴比伦的家具套子,尼禄王竟出价400万塞斯特斯;铜柱床上挂了蚊帐;青铜烛台、大理石或玻璃烛台;塑像、绘画及艺术品;科林斯式的铜瓶或莫里尼的玻璃花瓶,等等。这些都是尼禄王时代堆满私邸中的一些装饰品。

在这样的家庭中,主人好像住在博物馆里一样。一定要购买许多奴隶保护财富,再雇其他的人保护它。有些房舍竟有400名奴隶之多,从事守护、监管和制造工作。大人物的生活,即使是在他的私室之中,仍然消磨在奴仆环侍之下。左右有仆人侍候膳食,身边有奴隶侍候脱鞋宽衣,休憩时仍有仆从在每一道门前守候——这并不是天堂乐园。为确保这些财富,他们大约在7点钟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接见他的“顾客”与食客,把面颊伸出去供他们亲吻。两个小时过后,他才进早餐。然后,他接见并回拜朋友们的正式访问。礼仪上的要求是,必须回拜每一个友人的访晤,帮助朋友的法律诉讼和候选提名,参加女儿的订婚和儿子的生日,念自己的诗,或签署遗嘱。这些及其他社会服务,都是用仁慈与谦恭的态度去履行的,而不能逾越任何文明。接着他们又前往元老院,或致力于政府政令,或处理私事。

普通人的生活就简单多了,但是也够辛苦的。清晨礼貌地打招呼后,他便开始工作直到中午。乡野村夫是日出而作的。由于几乎没有夜生活,罗马人充分利用昼间。中午只吃便餐,晚餐在三四点钟,阶级越高的人,时间越晚。午饭和午睡之后,农人和受雇的贱民继续工作,直到几近日落。其他人追求户外消闲活动,或泡在公共浴室中。帝国内的罗马人,他们的沐浴比敬神更富宗教色彩。像日本人一样,他们认为在众目睽睽下沐浴要比私下独浴好。除埃及人外,在古人中没人能和他们的清洁相匹敌。他们随身携带手帕,用来擦汗,用牙粉和牙膏刷牙。在共和国的初期,每八天沐浴一次即已足够。这时必须每天洗澡,否则会有遭受马提雅尔式讽刺的危险。盖仑说:即使是乡下人也天天沐浴。大多数家庭都有浴缸,富有之家则有浴室套房,房内闪耀着大理石、玻璃或银质的装饰及水龙头。但大多数罗马自由人都依赖公共浴室。

通常,这些都属私有。公元前33年,罗马有170家浴室。4世纪,增加到856个,另外还有1352个游泳池。比这些设备更普遍的是由国家建造、特定的人管理,由数百名奴隶从事服务的大澡堂。这些由阿格里帕、尼禄、圣提图斯、图拉真、卡拉卡拉、亚历山大、塞普提摩斯、戴克里先及君士坦丁创设的“热水浴场”,都是共有社会的不朽成就。“尼禄浴场”有1600个大理石座位,可一次容纳1600个浴者。卡拉卡拉浴场和戴克里先浴场,各可容纳3000人。任何市民都能入浴,门票是1奎德兰斯(相当于1.5美分)。政府可以维持收支平衡,当然燃油和服务都已包含在门票中。浴场从天亮直到下午一点均为妇女开放,下午两点到八点是男人沐浴时间,但大多数君王都准许混合入浴。通常,游客是先到更衣室更换衣服,然后到体育馆打拳、摔跤、跑步、跳高、掷铁饼、投长矛或玩球。有一种球戏,像我们竞赛用的实心重力球(medicine ball),两支球队抢一只球,带球往前走互相攻守,与现代大学里玩的一样。有时,职业球员到浴场去,并现场表演。那些让别人代他们运动的老人,会去按摩室,让奴隶擦揉掉他们的脂肪。

享乐主义罗马人的一天

走过浴室间,市民进入温水浴池——实际上是个暖气室;从温水浴池,再走进热水浴池——热气室;如果希望更自由地多出点汗,可以到出汗室去,在极热的蒸汽中喘息。然后,再来个暖水浴,用一种从高卢人那里学来的新玩意——肥皂——冲洗干净。那时的肥皂是用兽脂和山毛榉或榆树灰制成的。这些暖室是最受欢迎的,并以希腊的名字命名。也许罗马想治疗或减轻风湿和关节炎,才有这些浴室。沐浴者继续到冷浴室去,来个冷水浴,他也可以浸在游泳池里。接着让人用油或膏之类的东西擦揉。这些油膏通常用橄榄制成的,但并不抹掉,只是用刮子刮掉,用毛巾擦干,这样便于油渗到皮肤里,补充被温水浴洗掉的皮肤。

沐浴者很少就此离开浴场,因为浴场也是俱乐部,有玩骰子和下棋的房间,绘画和雕塑的艺廊,朋友们可以聚坐谈心的谈论室,图书馆和阅览室,音乐家演奏和诗人朗诵的大厅,或者供哲学家谈天论地的地方。在浴后的下午几个小时,是罗马社会最好的聚会时间,两性在欢愉但却有礼仪的团体中自由地混合在一起,或嬉戏或谈论。在那里(和在竞技场、公园里一样),罗马人可以纵情谈笑,尽量谈他们喜爱的街谈巷议,得知一天中的一切新闻和丑闻。

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在浴场中的餐厅里吃晚饭,不过多数人都是在家吃晚饭。也许是因为运动和温浴使人疲倦,习惯上,他们在进餐前躺靠一阵子。从前,当男人斜倚小憩时女人分离而坐,后来女人倚在男人身侧。“躺椅三面环桌的餐厅”(triclinium)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都是有三个睡椅,围着一个餐桌排列成为方池式(square-magnet form),每一张睡椅通常容纳三人。进餐者把头倚靠在他的左臂上,当身体从进餐桌脱离时,他的胳膊放在垫子上。

较低阶级的人,继续以杂粮、乳酪产品、蔬菜、水果和坚果等为生。老普林尼把罗马食物中各式各样的蔬菜列出了一大堆,从大蒜到葡萄渣都有。富裕之家食肉,通常都有过量的现象,猪肉是他们喜爱的肉食。普林尼赞赏猪,因为它们能供给50种不同的美味。猪肉腊肠,在街道上的流动摊炉上就有出售,像我们现在路边见的一样普遍。

在宴会中用餐时,人们希望吃到很珍奇的食物。晚宴于下午四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或次日。餐桌上点缀着花束及西芹,空气中洋溢着外国香水的扑鼻香味,睡椅上有柔软的椅垫,仆人们身穿制服挺拔而立。在开胃菜和最后的甜汤之间,都是主人和大厨引以为傲的珍馐佳肴。珍奇稀罕的鱼肉、鸟肉、水果,不但引起好奇心,而且令人垂涎欲滴。鲻鱼是用1000塞斯特斯1磅的价格购得,阿西尼乌斯·塞勒尔(Asinius Celer)付了8000塞斯特斯才买到一条。尤维纳利斯咆哮不平地说,渔人的价值还不及一条鱼。为了让宾客们增加喜悦,鲻鱼可以买活的,当着大家的面烹调,这样,他们可以欣赏鱼在死亡前夕痛苦挣扎时身上不同的颜色。维狄乌斯·波利奥在大水池中饲养这种1英尺半长的大鱼,用不中意的奴隶来喂它们。鳝鱼和蜗牛是公认的美味,但是法律却禁食鼬鼠。鸵鸟翅膀、红鹤舌、鸣禽肉和鹅肝,都是人们喜欢吃的佳肴。提比略手下有一位著名的老饕名叫阿庇西乌斯(Apicius) ,他喂母鹅无花果吃,使它的肝变肥,因而发明了肥鹅肝饼这道菜。盛宴之后,在习俗上准许客人使用催吐剂把胃弄空。有些贪吃的人,便在餐间这样做,然后回来又大填饥肠。塞涅卡说:“他们为吐而吃,又为吃而吐。”但这仅属特殊情形,不会比自夸的美国每饮必醉者的醉酒更糟。更有趣的是向宾客致赠礼品的习惯,或使花束与香水从天花板上往客人身上飘洒,或以音乐、舞蹈、诗篇与戏剧来欢娱来宾。因为酒而松弛下来,却因为有异性在场而刺激起来的谈话,才将晚间结束。

我们绝不能认为,这样的宴会通常是罗马人一天的结束,或者认为这样的宴会在罗马人一天的生活中要比现代很普遍的餐间雄辩更常见。历史也像新闻,因为它喜欢特殊,往往避开诚实人的没有新闻价值的事情,或者正常的一天中那些例行的公事,所以才错误地认为所有罗马人都是这样的。其实,大多数的罗马人,也像我们的左邻右舍和我们自己一样:他们早晨硬撑着起床,吃得多,工作忙,游玩少,爱得多,恨得少,谈话多,争吵少,梦中惊醒了梦境,又再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