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宫室和富豪家中,拥有成百的艺术品,任何东西即使不是为了美观,至少也是昂贵的。地板常常是杂色的大理石,或者是马赛克,马赛克由五颜六色小方块(tesserae)的组合,产生了引人注目的真实永恒的图画。家具并不像我们现在那样多、那样舒适,然而大多有优异的设计和工艺技巧。桌子、椅子、凳子、榻、床、灯与日用器皿,都由耐久性的材料制成,装饰极为豪华。最好的木料、象牙、大理石、银、铜和金,都经过细密的加工和磨制,装饰成植物或动物的形式,或镶上象牙、龟壳、浮雕式的铜器或珍贵的石头。桌子有时用高贵的松柏木雕制而成,有些是金银镌刻而成,多数都是大理石或青铜的。椅子的种类,从石凳到宝座,样样都有。但是,关于造成脊椎骨畸形的问题方面,不如我们计算得周到。床由木头或钢铁制成,床腿细小而结实,腿部常是动物的头或脚形,铜网(而不是弹簧)支撑着填草或羊毛的床垫。青铜三脚架形式雅致。随处都是鸽笼式的小柜子,供放置卷轴书册之用。铜制的火盆暖着屋子,青铜吊灯则照亮了房间。镜子也是铜的,磨制得很精细,浮雕或镌刻着花式或神话的图案,有时制成横或直的凸形或凹形,把反射出来的人形改变成可笑的瘦长或胖圆形。
坎帕尼亚的各工厂,配合西班牙丰富的矿产输出,为广大的市场大规模地制造银器。银器用品那时在中产和上层阶级人士中已很普遍。1895年,一位挖掘者曾在博斯科里利(Boscoreale)的一座别墅水池中发现了可观的银器收藏品,显然是拥有人于公元79年逃离维苏威火山的余烬未果之前,把它们藏储在那里的。在16只银杯中,有一只还能看出一个几近完美的单叶图样;有两只展示着高浮雕的骨架;另一只上面的图画是奥古斯都在战神和爱神之间加冕登基,表示二者都是人类的敌神;最可笑的是斯多葛派的鼻祖芝诺,讥讽地指着伊壁鸠鲁,后者则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大块蛋糕,同时有一只猪,前足立起,彬彬有礼地想讨取一份。
帝国早期的钱币和宝石,证明了雕刻艺术的进步。奥古斯都时代的也一样,也有同样良好的趣味,有时是相同的设计,“和平祭坛”(the Altar of Peace)就是一例。从非洲、阿拉伯及印度输入的宝石,被雕制成戒指、胸针、项链、手镯、杯子,甚至嵌入墙中。至少在一只手指上戴一枚戒指,是社交必需的。有少数的花花公子,每只手指都戴戒指,而不只戴一只手指。罗马人用戒指做成私章,因为他们喜欢使印章有独特的设计。罗马收入最好的艺术家是宝石匠,像狄俄斯库里德斯,他就是为奥古斯都刻印的人。谈到玉石的雕刻,“黄金时代”达到一种永远无法超越的程度,现在在维也纳的“奥古斯都之宝”(gemma Augusta),被列为现存最佳的制品。收集宝石和玉石,已成为富有的罗马人——庞培、恺撒及奥古斯都——的嗜好。世袭使皇室的宝库日丰,直到奥勒留才把它出卖,辅助支付他对马科曼尼(Marcomanni)的战费。
同时,卡普亚、普特奥利、库米及阿雷提乌姆的陶工,使各式各样的陶瓷艺术品充斥在意大利的家庭中。阿雷提乌姆有容量1万加仑的调和大桶,其出产的红釉餐具,1个世纪以来是意大利销路最广的产品,它们的样品几乎到处都可以发现。铁制的戳记,是中空的浮雕式,用以烙印在每一个花瓶上、灯上,或烧制制造者姓名,有时也印上当年执政官的姓名作为制作年代。
从瓷器起,库米、利特努姆(Liternum)和阿圭利亚的艺人便转而制造艺术玻璃。 “波特兰花瓶”就是著名的实例。 更好一点的,是在庞贝发现的“蓝玻璃花瓶”,活生生地描写出酒神巴克斯葡萄成熟庆宴的优美活动。普林尼和斯特拉博说,当提比略在位时,吹玻璃的艺术是从西顿或亚历山大城传入罗马的,很快地便制出了杂色的小玻璃药瓶、杯子、碗及其他精美的制品,使它们一度成为艺术收藏家和百万富翁们心爱的猎物。尼禄在位时,曾付出 6000塞斯特斯买了两个小的吹制玻璃杯,即现在所熟知的“千花”(millefiori),那是用不同色彩的玻璃棒熔合而成。至于价值更昂贵的,是从亚洲和非洲输入的“萤石”花瓶。它们的制法是把白色和紫色玻璃细丝并排排列,摆成一种想做成的形式,然后烧制,或用彩色玻璃片嵌入透明的白胎之中。庞培在米特拉达梯得胜后,曾带了一些到罗马;奥古斯都虽然把埃及女王克娄巴特拉的金盘子熔化掉,却把她那萤石玻璃制成的盅子珍藏起来;尼禄为那样一个杯子付出了100万塞斯特斯;佩特罗尼乌斯在垂死之前,摔碎了另一个,以免落入尼禄的手中。总而言之,罗马人在制玻璃方面至今举世无双。世界上的艺术收集品中,其珍贵价值能胜过现存于大英博物馆和美国大都会艺术馆的罗马玻璃艺术品者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