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比娅”的情人-恺撒革命期间的文学

时间:2024-11-20 19:53:06关键词:恺撒革命期间的文学

公元前57年,曾接受卢克莱修献诗的盖乌斯·美米乌斯(Caius Memmius)离开罗马,到比提尼亚任执政。按例他可以随带一个作家,出人意料地,他没带卢克莱修,而是带上另一个叫卡图卢斯的诗人。卡图卢斯从他的家乡维罗纳来罗马已经五年了。他是个富家子弟,他父亲在家乡与恺撒时有交往。他在台布尔附近和加尔达湖旁都有别墅,在罗马还有一座富丽堂皇的房子。尽管这么富有,卡图卢斯还声称其财产是抵押品,说他一文不名。但是我们从他的诗里面,发现他是一个不必为生活愁苦的文雅士绅,终日在罗马与一些大亨为伍。这个圈子里的人包括一些大演说家和政客:马库斯·凯利乌斯(Marcus Caelius)是一个贫穷的贵族,后来成为共有主义者;李锡尼通晓诗文和法律;赫尔维乌斯·辛纳(Helvius Cinna)是一个诗人。这些人以讽刺短诗来反对恺撒,没察觉他们的文艺反动反映了当时的革命。他们看厌了文学的旧形式以及纳维乌斯的粗俗和恩尼乌斯的夸张。他们希望以新的抒情诗韵律唱出青年的感情。他们也讨厌古老道德和兄长谆谆教诲的古训。他们宣告本能的神圣、欲望的无辜和放荡的堂皇。虽然如此,他们和卡图卢斯比起另一派的年轻纨绔子弟来,则要好得多。贺拉斯、奥维德、提布卢斯、普罗佩提乌斯(Propertius),甚至连维吉尔,这一小撮人作诗和生活总离不开女人。

这个小团体里最活泼的一个女人是克洛狄娅。罗马哲学家、讽刺家阿普列乌斯(Apuleius)告诉我们,为了纪念女诗人萨福——卡图卢斯常常模仿、翻译她的诗,卡图卢斯把克洛狄娅命名为“莱斯比娅”(Lesbia)。卡图卢斯22岁来罗马时就与她结为朋友,当时她的丈夫在南高卢(Cisalpine Gaul)当总督。当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摇曳身姿”时就意乱情迷了,他把她叫作他的“纤美脚步之女神”。诚然,一个女人的步伐和其声音一样很可能是一种诱惑。她于是把他列为崇拜她的追求者之一。这个着了迷的诗人除了能写诗外,根本不是其他情敌的对手。于是他就以最美丽的抒情诗来赞美她,歌颂她。他又为她翻译了萨福描写情人痴狂的爱情诗。有一阵子,他每天陪伴着她,沐浴在爱情的幸福中,把他写的诗念给她听:

我的莱斯比娅,我的爱

让我们永远厮守在一块;

“莱斯比娅”的情人-恺撒革命期间的文学

那些粗鄙老人的咕哝,

尽可把它当作耳边风;

太阳东升西落,

对我们,它一旦西沉,

永恒的酣睡黑夜就跟着……

给我一千个吻,多加一百个,

再给我一千个吻,再加一百个,

又再给我一千个吻,又再加一百个;

当我们狂吻了成千成万次后,

我们会弄不清到底总共有几次,哦,

这样也好,

不然,那一群下流卑鄙的人,

会羡慕我们这一对,

会知道我们接吻实际有几回。

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感情维持了多久。或许他的“成千成万次的吻”吻得她生厌,她曾为他背弃她的丈夫,现在反过来背叛他又另结新欢了。这次她的交游范围更广阔了,卡图卢斯气愤地说她“两手拥抱300个奸夫”。卡图卢斯由爱生恨,并且以一种济慈式的意象唾弃她的贞洁抗辩:

妇女向她那渴求爱的情人

所灌的迷汤,

铭记于心!

恰似风中絮,

更如海底月。

当卡图卢斯他的怀疑被证实后,他更是醋劲大发,伺机报复。他斥责她成为酒店常客,公开指责她的新情人。于是他写了一首很动人的婚礼歌送给他的朋友曼利乌斯,羡慕他的结婚和有一个甜蜜安定的家庭。为了怕触景生情,他陪美米乌斯到比提尼亚去,希望换个环境来弥补心灵的创伤,但是他失望了。他绕道去探望一个死在特罗阿德(Troad)的弟弟的坟墓,之后他写了几行流传很久的诗:

亲爱的弟弟,

我跋山涉水来到这里,

向你献祭,

带给你最后的祭礼……

望你的灵魂来把它显现,

啊!这一别就是永远,

哦,永远,

弟弟,你安息吧,再见。

寄居在亚洲的数年,终于使他改变,使他柔弱。那把死亡描写成“永恒夜晚的酣睡”的怀疑论者,已被东方的宗教和仪式影响而改变了。在其最富丽、最伟大的诗《阿提斯》(Atys)中,他栩栩如生地描写人们对小亚细亚大神母的崇拜。在《珀琉斯和忒提斯》(Peleus and Thetis)中,他以维吉尔都难望其项背的六音步诗行的精致韵律,来重述珀琉斯和阿里亚德涅(Ariadne)的故事。他从阿马斯特里斯(Amastris)买来一艘小游艇,独自驾艇渡过黑海、爱琴海、亚得里亚海到加尔达湖,然后抵达他在西尔米奥(Sirmio)的别墅。他自问自答地说:“哦,要逃避尘世忧虑,还有比回老家安枕床上更快乐、更惬意的方法吗?”人类就是这样,开始总是拼命追求幸福,最后还是满足于平静安逸的生活。

在罗马那么多诗人里,我们比较了解卡图卢斯的原因是他的主题很少超出他个人以外。这些爱与恨的抒情诗写出了敏感和亲切的心境,但是有点太偏激,过分淫秽和残酷。对卡图卢斯来讲,爱与恨、善与恶之间只隔一层薄纸。

然而他那正直完美的诗弥补了这些过错。他的十一音步诗行很自然地跃然纸上,与贺拉斯的技巧迥然不同,有时还比维吉尔的诗更优雅。他的用字尤属上乘:他把俗语粗字磨炼成诗行,并把文学方面的拉丁用语掺杂着一些酒馆俚语;他避免倒装句和隐晦不清的词句,使行文明白流畅;他熟读了古希腊亚历山大的诗和古伊奥尼亚诗人的诗集;他精通卡利马科斯(Callimachus)的变化韵律和流畅技巧、阿尔基洛科斯(Archilochus)的活泼轻快、阿那克里翁(Anacreon)的丰盛充溢及萨福的狂热多情。事实上,是他告诉我们这些诗人的格式和作风的。他很专心地跟他们学习、观摩,以至于由他们的学徒变成跟他们并驾齐驱的人。西塞罗对拉丁散文功不可没,卡图卢斯对拉丁诗贡献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