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希腊传播期的艺术

时间:2024-06-17 12:53:02关键词:希腊传播期的艺术

雕刻品之多莫过于大希腊时期。神庙与宫殿、住宅与街道、花圃与公园,皆充满着雕像。人类生活的每一个方面,以及动物与植物的许多景象,都曾以雕刻表现出来。半身像曾使已故的英雄和活着的名人一世不朽。最后甚至连好运、诽谤、正当其时等抽象观念,也在石头上变成具体的图形。西塞昂人欧提基狄斯是利西帕斯的学生,曾为安条克城铸造一座幸运之神泰奇的铜像,作为该城灵魂与希望的化身。普拉克西特列斯的两个儿子——第马库斯与塞弗索多斯——继续发扬了雅典雕刻的优良传统。在伯罗奔尼撒,麦西尼人达莫芬雕刻了丰饶女神德墨忒尔、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组合的一群巨像,曾得到很高的声誉。但大多数新雕刻家都遵循免受饥寒的路线,去为大希腊的东方富豪及国王的宫殿与朝廷工作。

公元前3世纪,罗得斯产生了独树一格的雕刻宗派。岛上有上百座巨像建立起来,据普林尼说,任何一座皆足以使这个城市闻名于世。其中最伟大的是日神赫利俄斯的巨大铜像,这是林杜斯人查瑞斯于公元前280年左右建造的。传说查瑞斯因为费用超出预算很多而自杀,由另一个林杜斯人拉凯斯完成了这项工程。这座巨像并非跨立港口之上,而是位于其附近,耸立至105英尺的高度,这种庞然巨物使我们看出罗得斯人喜好夸耀与大手笔。也许他们曾想用它作为一座灯塔及一种象征。如果我们相信《希腊诗选》(The Greek Anthology)中的一首诗所说的,这座铜像高举灯光,象征罗得斯所享有的自由——这对今日纽约港中的“自由女神像”真是奇妙的预言 。当然这座铜像也是世界七大奇景之一,普林尼报道说:

这座铜像于建立后56年被地震推倒。很少有人能用双臂合抱巨像的拇指,其他手指也比别的许多雕像大些。当巨像肢体破散时,有人看见其内部正在裂开。其中有大块的岩石,那是艺术家在建造过程中用于稳定像身的重量。据说这座巨像费时12年方才完成,所花建筑费达300塔伦——这笔钱是从德米特里攻打罗得斯失败后所留下的战争器械变卖而筹得的。

在历史上几乎同样有名的,是罗得斯派的另一作品《拉奥孔》(TheLaoco?n)。普林尼曾在提图斯的宫中见过这组雕像,后来于1506年在提图斯的浴室废墟中发现了它,几乎可断定是阿格沙德、波利多鲁斯及雅典诺多罗斯的原作,由他们于公元前2世纪或公元前3世纪用两块大理石雕成。这组雕像的发现,曾对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产生重大刺激,也曾给米开朗基罗以深切的影响,他曾试行恢复主要人物的断臂 ,竟未成功。拉奥孔是特洛伊的祭司,在希腊人将木马送给特洛伊时,他曾劝守军勿予接受(据维吉尔所述),他曾说:“我害怕希腊人,即使在他们送来礼物时也不例外。”偏袒希腊人的女神雅典娜为了惩罚他的智慧,便派了两条蛇去杀他。蛇先缠住了他两个儿子,拉奥孔见此情形,立即赶去相救,也给蛇缠住,最后他们父子三人都死于毒牙的毒液。这些雕刻家采取了维吉尔使用过(索福克勒斯在《弗罗克特斯》中也使用过)的自由手法,很有力地描出痛苦的情形,但其结果与石头天然的宁静不很配。在文学以及通常在实际生活中,痛苦都会过去。在拉奥孔像中,痛苦的呼号却被给予牵强的永久性,反不如德墨忒尔沉默的悲伤那样感人 。使我们赞美的,是雕像的设计与技巧。肌肉有些夸张,老祭司的四肢及他两个儿子的身体却雕得庄重而谨严。如果我们在看到这组雕像之前知道这个故事,我们也许会像普林尼一样被感动,他一直认为这是古代雕像艺术中最伟大的成就。

雕刻-希腊传播期的艺术

在这个被人低估的时代,其他许多希腊城市都有很发达的雕刻宗派。亚历山大城在其悠长的历史过程中,土壤与建筑物的翻动过于频繁,未能保存希腊艺术家为托勒密王朝所做的雕刻作品。硕果仅存的保存于梵蒂冈的《尼罗神像》(Nile),由16个水娃娃以滑稽的神态支撑,象征每年上涨的16肘尺的水位。在西顿,有许多不知名人物的石棺是希腊雕刻品,其中最好的一具被误称为《亚历山大的石棺》(Sarcophagus of Alexander),现为君士坦丁堡博物馆(Constantinople Museum)引以为豪的陈列品,其刻工之佳,可媲美帕特农神庙的壁雕,只是尺寸较小而已。人物俊秀而比例适宜,姿态生动而清楚,现仍附着于石头上的柔和色彩,可作为希腊雕刻曾借鉴于希腊绘画的证明。公元前150年左右,在卡利亚的特拉勒斯,阿波罗尼奥斯与托里斯库斯曾为罗得斯铸造了一组大铜像,现称为《法尔内塞公牛》(Farnese Bull):两个英俊的少年正将可爱的少女狄耳刻逼向一条野牛的角尖,因为她曾欺负他们的母亲安托波——而这位母亲正以冷漠而安静的满足欣赏这幕情景。 在帕加马,希腊雕刻家曾铸成几组战争铜像,这是阿塔路斯最初在其首都奉献给诸神,以纪念其逐退高卢人之役。他为了表达一切希腊文化所欠雅典的恩情,或许也为了传扬他自己的声名,曾将这些铸像的大理石副件赠送雅典以建立在卫城之上。现存残缺不全的大理石副件,有卡皮托利尼博物馆中《垂死的高卢人》(The Dying Gaul),被误称为《帕图斯和阿里亚》(Paetus and Arria)的雕像 ——这是一个宁死也不肯被俘的高卢人,先杀其妻,然后自杀的故事——也有散见于埃及与欧洲各地的较小作品。可能属于这同一批的,有一具《已死的亚马逊女蛮》(Dead Amazon) ,其塑形技术除丰满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乳房之外,每一细节皆毫无疵瑕。这些雕像在表情方面显示出一种古典的含蓄作风:被征服的人遭受极大的痛苦与悲哀,但死得没有戏剧性,征服者也容许艺术家尽情描绘其敌人的优点与缺陷。这些雕刻品在构想气势的雄浑、解剖观察的正确,或施工技术的精巧与耐心方面,皆没有任何衰退的迹象。另一件几乎同样完美的作品,是帕加马卫城上的宙斯神祭坛基座周围的浮雕,再度讲述神与巨人之间的战争故事——想必是为帕加马与高卢人所设的一种适度的比喻。这套作品中人物众多,有些过度狞恶,但有些形象特别表现出希腊艺术的最佳传统。头部已失的宙斯是以斯哥帕斯的刚健手法刻出的,女神赫卡忒则是战争的恐怖与屠杀中一首温雅与美丽的抒情诗。

这个时代现已佚名的雕刻家留下来的杰作很多,所雕神像几乎将希腊神话中的主要众神包括无遗。庄严的《宙斯头像》(Head of Zeus)是在奥特里科利(Otricoli)发现的;特尔梅博物馆的《卢多维西的赫拉》(Ludovisi Hera曾让青年时期的歌德非常喜爱,于是将此像的塑型带回德国;作为《朱庇特与朱诺》(Jove and Juno的真迹复制品一度享誉盛名的《观景的阿波罗》(Apollo Belvedere) 具有学术派的冷静和缺乏热情,可是两世纪前曾使温克尔曼极感兴趣。与此种体魄不强壮、温和的人像极端相反的是赫拉克勒斯,这是由雅典人格利孔(Glycon)模仿一座利西帕斯的原作而雕成的——全身肌肉过于夸张,脸上疲倦、慈祥及惊异的表情——仿佛力量正在向它自己询问从未获得答案的问题:力量的目标应该是什么?这个时代爱与美之神阿佛洛狄忒的雕像,仅比其信徒的人数少。有几个留存到现在,但大多数是罗马的仿制品。《米洛斯的阿佛洛狄忒》(Aphrodite of Melos)——卢浮宫所存《米洛的维纳斯》(Venus de Milo)——显然是公元前2世纪的希腊原作。这座雕像是1820年在米洛斯岛上发现的,在靠近其支座的碎块上刻有“sandros”字样。这具裸体像也许是安条克人阿格沙德的作品。面孔按其构成神像的表征来说,不见得十分艳丽,但整个身材有如一首好诗,显出富有自然之花的健康美,蜂腰在这种丰满的体形与坚实的臀部之间是无可取代的。虽然不很完美,但仍非常悦目的,是《卡皮托利尼的维纳斯》(The Capitoline Venus)及《美第奇的维纳斯》(The Venus de Medici)。 坦率而极为肉感的,是《美臀维纳斯》(The Venus Callipyge,或Venus of the Lovely Buttocks) ,她在浴池中含情脉脉地露出她那丰满的臀部,而转回头去欣赏它。比这些之中任何一座都更能给人深刻印象的,是极为宏伟的《胜利女神像》,或称《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Victory of Samothrace),这是1863年在萨莫色雷斯发现的,如今是卢浮宫中所存最有名的雕刻杰作 。这位胜利女神好像正要从翱翔中降落到一艘疾驶着的战船的船头上,并领导这艘船去攻击。她的大翅膀似乎正迎着那吹乱她衣襟的和风,在这里,希腊人把妇女不仅视为优美而且视为强健母性的观念,又支配了整件作品。这种观念不是脆弱的和短暂的青春之美,而是女人毕生对男人,要他自行振作以求成功的呼唤,就像是这位艺术家曾想为后世歌德所写《浮士德》(Faust)的最末几句预留一个说明的例子。能想到并雕出这种形象的文化,当然距其死亡还很远。

这群雕刻家曾使希腊艺术于其末期放出异彩,但众神并非他们主要兴趣之所在。他们把奥林匹亚众神视为题材的一种泉源,仅此而已。当此种泉源因多次重复使用而枯竭时,他们便转向尘世,乐于表现人生的智慧、可爱、奇怪与荒诞。他们雕刻了荷马、欧里庇得斯、苏格拉底等人的头像,也制成一些光滑而精致的阴阳人像,其朦胧的美,在君士坦丁考古博物馆(the Archeological Museum at Constantinople)、罗马博盖塞美术馆(Borghese Gallery in Rome)或巴黎卢浮宫,还是很引人注目的。小孩曾提供了许多令人神爽的自然姿态,像那个正从脚上拔刺的男孩及另一个与鹅搏斗的男孩 ,皆其实例。而此类之中最好的,则是已确定为利西帕斯的学生波苏斯(Bo?thus)所雕的《祈祷的少年》(Praying Youth) 。有些雕刻家转向树林去描绘其中的精灵,如慕尼黑的《巴尔贝里尼牧神》(Barberini Faun),或兴高采烈的山神,如那不勒斯博物馆的《酒醉的西勒诺斯》(Drunken Silenus)。他们在这些形象中偶尔添入爱神的玫瑰般的脸孔及顽皮的鬼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