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希腊传播期的艺术

时间:2024-11-20 18:44:05关键词:希腊传播期的艺术

绘画通常是在任何一种文明中最后成熟的伟大艺术。当文化发展之初,艺术每每臣属于宗教的建筑与雕像,唯有到了私人生活及私人财富容许装饰家庭或纪念人物时,绘画才实现独立。民主政治的衰亡既已削弱国家观念,个人于是转而寻求家庭的安慰。富人建立华丽的住宅,并对能装设喷泉或美化墙壁的艺术家付出高昂的费用。亚历山大城使用玻璃上的绘画作为一种壁饰,一切大希腊城市将活动的木制隔板用于这一目的,王公与豪富喜欢在可拆卸的大理石板上绘成的巨幅图画。帕萨尼亚斯描述他的希腊游历中,所见绘画为数极多,但这种兴盛的艺术,除在陶器或石刻上留下一些消退的色彩之外,却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我们只能从庞培、赫库兰尼姆(Herculaneum)及罗马等地发现的二流复制品中去猜测其品质。

希腊继续将画家的地位列于与雕刻家及建筑家同等,也许还要高些,并讲了成千个关于画家生平的故事。艾菲索斯人克来西克勒斯(Clesicles)曾因未能从女王斯特拉托尼斯得到他所希望的赏赐,便绘了一幅她与渔夫调笑的图画,并予以展出,然后乘船逃走。斯特拉托尼斯因见“这两个人像表达得惟妙惟肖”,便予宽恕而让他返国。阿拉托斯攻占西塞昂时,曾下令毁坏所有过去独裁者的画像。其中一个独裁者阿客斯特拉曾由迈兰索斯绘有一幅他立于战车旁边的画,因其十分生动,所以艺术家勒阿卡斯要求阿拉托斯把它留下,阿拉托斯答应了,但以须将阿客斯特拉的像改成比较不讨厌的形式为条件。据斯特拉博的记录,普罗托格尼斯曾画了一个森林之神与一只松鸡,那松鸡极为逼真,以致活松鸡都会对它啼叫,最后这位画家把那松鸡涂掉,以使观者能欣赏森林之神的美妙。据普林尼说,这位艺术家曾在其名画拉里苏斯像(相传罗得斯岛上以此为名的城市即由此人创建)上施用四层颜料,希望上层日久磨损后,下层仍可保持色彩鲜明。他因不能将拉里苏斯的爱犬口中所吐泡沫描绘得足够生动而很着急,不禁发了脾气,朝画面掷去一块海绵,想把它毁了,不料这块海绵刚好投到正确的位置,从画面落下之后,其所留痕迹正像猎犬喘息中所吐泡沫。德米特里攻打罗得斯时,曾严禁焚烧该城,以免毁及这幅名作。当攻击正在进行之际,普罗托格尼斯仍继续在乡间画室中作画,这画室恰好位于马其顿军队的前进路上。德米特里派人去召他,问他为何未与其他村民一起入城避难。普罗托格尼斯答道:“因为我知道你是与罗得斯人打仗,而非与艺术为敌。”这位国王便派了一个卫士保护他,并暂时搁下战事,去观赏这位艺术家的作品。

大希腊时代的画家已知透视、远近、光线、构图等诀窍。他们虽只利用风景作为背景与装饰,并用无生气的及常规的手法去描绘风景(如果我们从庞培的摹本去判断的话),但他们至少已体会到大自然的存在;而且当狄奥佛拉斯塔将大自然写入诗歌时,画家也将它引入艺术中。但他们对关于人的作品太感兴趣了,没有多少时间去注意树木与花卉。他们的前辈只画些神与富人。大希腊时代的艺术家则对任何人物都有浓厚的兴趣,而且发觉丑恶的题材可绘成美丽的图画,或者可赚来丰厚的酬金。他们以与后世荷兰画家同样的热心转向平凡的生命,乐于描绘理发匠、皮匠、妓女、女裁缝、驴、畸形人及奇怪的动物。在这种风俗画之外,又加上一些静物画——糕饼与鸡蛋、水果与蔬菜、鱼与猎获物、酒与古代仪式的一切道具。帕加马的索苏斯(Sosus)曾制作了一幅逼真的地板镶画,模仿酒宴后残屑狼藉的情景。较真的人士觉得可耻,指责这些使平凡事物增光的人是淫猥与污秽的描绘者。在底比斯,曾有法律禁止描绘丑陋的对象。

这个时代某些较大幅的杰作,由于被维苏威火山的熔岩掩埋而得救,作者之名虽不传,但作品本身仍没有被人忘记。在奥斯提亚(Ostia)找到的一幅壁画,显然是大希腊时代原作的较差仿制品。此画名为《艾尔多布兰迪尼的婚礼》(The Aldobrandini Wedding),在被收入梵蒂冈之前,曾为一意大利家庭所有。画中爱与美之神阿佛洛狄忒就像用后世鲁本斯(Rubens)的笔法绘成很粗壮的样子,正在鼓舞那胆怯的新娘,新郎却不需任何激励,已在椅旁不耐烦地等待着;比这些中心人物画得更为精美的,是一个文雅的妇人正在一把已褪色的鲁特琴上弹奏婚礼曲。另一幅在庞培出土的壁画似乎是公元前3世纪希腊原作的翻版,显示阿喀琉斯有帕特洛克罗斯在其身边,愤然将布里赛斯交给好色的阿伽门农。这些画中的人物依我们的习惯与鉴赏力看来,似乎丰满多于美丽,因为我们惯于较短的上身及较长的双腿,但古时的艺术家显然比我们更熟悉希腊男女的身材。时间已剥夺这些作品的光彩,唯有历史上的想象能恢复那种无疑曾使大众及国王所赞赏的光泽与新鲜了。

绘画-希腊传播期的艺术

更动人的显然是从大希腊绘画发展出来的镶嵌艺术。镶嵌原是埃及与美索不达米亚的古老艺术,希腊人学了过来,并把它提高到最高境界。整幅画用线分割成许多小方块,每一小块各用颜色适当的大理石板制成,拼镶起来,即合成一幅非常耐久的图画。有几幅镶嵌画,虽经许多世纪无数的人脚践踏,仍保持着原有的色彩,表达着古老的故事。在位于庞培古城的农牧神之家(House of the Faun)所发现的《伊苏斯之战》(The Battle of Issus)可能与公元前4世纪弗罗塞努斯所绘的名画有关 ,全图长8英尺、宽16英尺,由15万块2至3平方毫米的石块组成。这幅图于79年被一次掩埋了庞培的地震与火山爆发淹没,但现已掘出的残存部分还足以证明其制作的技巧与生气。在这幅图画中,风尘仆仆的亚历山大正指挥一次攻击,他所骑名驹布塞法路斯离大流士的战车只有数英尺。一个波斯贵族已投身于两王之间,并已被亚历山大刺中一枪。大流士不顾自己的危险——因为那征服者的下一枪正朝他刺来——从战车中俯身去看他那跌落的朋友,脸上充满焦急与悲恸的神情。波斯骑兵冲上前来拯救他们的统治者,亚历山大的长枪正停在空中。大流士脸上的那种复杂神情是这幅作品的显著成就,但其具有吸引力的部分是亚历山大坐骑的头。世间没有比这更伟大的镶嵌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