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财产大部分集中到亚历山大城,但各省首府及少数其他城镇也颇为繁荣。有铺设路面并备有路灯的街道、警察的保护及良好的供水系统,但从来没有一座城市像亚历山大城那样“摩登”。斯特拉博于1世纪描写该城有3英里长、1英里宽。普林尼估计其城墙全长15英里。罗得斯人狄诺克拉底与奇杜斯人索斯特拉托斯将该城设计成长方形,中央有一条宽300英尺的东西走向的大道,与一条宽度相同的南北走向的大道相交。在每条大道以及其他街道中,晚上皆有很好的灯火,白天则由一英里接一英里的双行树荫保持阴凉。大道将城分为4区,最靠西的一区称为拉柯第斯(Rhacotis),主要由埃及人居住;东北的一区是犹太区;东南角的一区称为布鲁克姆(Brucheum),内含王宫、博物馆、图书馆、托勒密王室的陵寝、亚历山大的棺椁、军械库、主要的希腊神庙及许多大公园。一个公园有长达600英尺的回廊,另一个公园包含王室动物园。城中心区有行政的建筑物、政府仓库、法院、主体育馆以及上千家的店铺摊位。城外有跑马场、竞技场、圆形剧场以及一个称为墓地或“死者之城”的大坟场。沿着海滩有一连串的淋浴设施及娱乐场。一条堤或堰,全长7司塔丁(stadia),约合606.95英尺,所以称为“七司塔丁”(Heptastadium),将该城与法罗斯岛接通,将一个港湾变成2个。城市后面有马雷奥特斯(Mareotis)湖,给尼罗河上的船舶提供许多港口与出路。托勒密五世把游船放在这里,常来此间享受豪华的悠闲。
约公元前200年,亚历山大城的人口就像现代都市一样繁杂,内有马其顿人、希腊人、犹太人、波斯人、安那托利亚人、叙利亚人、阿拉伯人及黑人,总数为40万至50万。商业的发达,使较低的中层阶级的人口迅速膨胀,以致这个国际城市充满着一大群非常忙碌、喜爱说话、好打官司的店主与商人,经常对有便宜可占的生意保持警觉,也不太讲究商业道德。最上层是马其顿人与希腊人,其生活十分奢华,以致曾使公元前273年罗马派来的使臣大感震惊。阿特纳奥斯曾细述那些使上层阶级的餐桌与消化力均不胜负荷的佳肴,而赫罗达斯也写道:“亚历山大城是爱神阿佛洛狄忒之宫,其中万事皆备——财富、游乐场、军队、晴朗的天空、公开的表演、哲学家、贵重金属、俊俏的娈童、好的王室、科学院、醇酒及美丽的女人。”亚历山大城的诗人发现了贞洁的文学价值,而小说家更以此作为许多故事的主题及最后的结局,但这个城市却因女人的放纵而声名狼藉。波利比奥斯曾抱怨说,亚历山大城中最好的私人宅第属于妓女。各阶层的妇女在街上自由行动,在商店中购物,与男人混杂在一起。有些女人曾在文学与学术上成名。马其顿王后及朝中贵妇,从托勒密二世的阿西诺亚到安东尼(Antony)的克娄巴特拉,皆曾积极参与政治,但她们仍保有足够的魅力以激起男人至少在诗及散文方面前所未有的殷勤。同时,她们把一种在古典希腊所从未见过的女性影响力与优雅风度带进了亚历山大城的社会。
亚历山大城的人口中可能有1/5是犹太人。远在公元前7世纪,埃及就是希伯来人的居留地,在波斯征服犹太时期,又有很多犹太商人跟着进来。据约瑟夫的记载,亚历山大鼓励犹太人移居亚历山大城,且曾答应他们给予与希腊人同等的政治及经济权利。托勒密一世占领耶路撒冷时,曾俘虏数以千计的犹太人带往埃及,后来这些俘虏被他的继承人释放。同时,他还邀请富有的希伯来人到亚历山大城来安家立业。纪元之初,埃及已有100万犹太人。其中很多犹太人住在亚历山大城的犹太区。那不是犹太人的专区,因为犹太人有住在任何区域的充分自由,唯有布鲁克姆是例外,因为那是专供官员家属与其仆从居住。他们选举自己的元老会议(gerousia)或长老会议的议员,遵守自己的礼拜仪式。公元前169年,祭司长奥尼奥斯(Onias)三世在亚历山大城外的莱昂托波利斯(Leontopolis)建立了一座大庙,托勒密四世与他私交很好,便指定将赫利奥波利斯的收入拨充该庙的维持费。这种寺庙除供宗教仪式外,还是学校及集会场所,因此讲希腊语的犹太人称之为“大会堂”(synagogai)。因为这些犹太人在埃及住了两三代之后,懂得希伯来语的已极少,所以《律法》的宣读必须续以希腊语的解释,从这些解释与应用中产生依据经典句子讲道的仪式,在这种仪式中出现了天主教弥撒的最初形式。
到了托勒密王朝末期,种族上的分隔,加上经济上的对抗,便在亚历山大城掀起了反闪米特运动。希腊人及埃及人皆习惯于教会与国家的合一,厌恶犹太人的文化独立,而且也感觉到犹太工匠及商人的竞争,怨恨他们的精力、毅力与技巧。当罗马开始进口埃及的谷物时,这些谷物就是由亚历山大城的犹太人用商船载运的。希腊人看出不能将犹太人希腊化,在这个国家里,大多数人顽固地保持东方习俗,而且人口繁殖极快,使希腊人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恐惧。希腊人忘记了伯里克利的立法,抱怨犹太人的律法禁止与外族通婚,以及大部分犹太人避免与外族人交往。反闪米特的文艺繁盛一时。双方的敌对情绪日渐增强,到了1世纪,终于爆发了毁灭性的暴行。
犹太人曾极力消除他族对其社会隔离及商业成就所怀的怨愤心理。他们虽坚守自己的宗教,却讲希腊语,研读及撰写关于希腊文学的资料,并将他们的圣书及历史译成希腊文。大约在托勒密二世的命令之下,一群住在亚历山大城的犹太学者为了使希腊人了解犹太宗教传统,使不懂希伯来语的犹太人能阅读自己的经典,曾将希伯来文《圣经》译成希腊文。历代国王皆曾支持此项工作,希望使埃及的犹太人能因此脱离耶路撒冷的影响,并减少埃及境内犹太人的资金流入巴勒斯坦。传说托勒密二世曾接受法勒鲁姆人德米特里的建议,于公元前250年左右,从犹太境内聘请了70名犹太学者来翻译他们自己的经典。国王将每一名学者分别安置于法罗斯岛上一间房中,使他们不能互相交谈,直到分别完成《摩西五书》为止。70种译本完成之后,竟一字不差,证明这本经典及这些学者皆曾受到神的启示。国王于是以昂贵的黄金作为礼物酬赏他们,希伯来文《圣经》的希腊文译本因此而得名为《七十士译本》(“Septuagint”)。 无论真实的译经过程如何,《摩西五书》希腊文本的出现是在公元前3世纪末的事,而《预言书》的希腊文本则在公元前2世纪出现。这就是斐洛与圣保罗所使用的《圣经》。
在埃及,大希腊运动不论是对土著或对犹太人都已宣告失败。未住在亚历山大城的犹太人伤心地保持了自己的宗教、自己的衣着或裸露习惯以及自己的古老生活方式。希腊人自视为征服者,而非与埃及人处于同等地位。他们并未在三角洲之南建立希腊城市,也未学习当地人民的语言。法律也不承认希腊人与埃及人结合的婚姻。托勒密一世为了统一希腊与当地的信仰,曾将埃及神塞尔皮斯与希腊的神宙斯证为同一。其后几代托勒密国王曾鼓励尊国王为神的礼拜仪式,借使种族混杂的国民有一共同而方便的崇拜对象,但无意于官职的埃及人根本不理会这些矫揉造作的礼拜仪式。埃及的祭司阶级已被剥夺了财产与权力,依赖国家所发给的补助金维持生活,他们耐心地等待希腊浪潮的消逝。最后,在亚历山大城赢得胜利的,不是大希腊主义,而是神秘主义。在基督降生前后的两世纪中,新柏拉图学派及种种许诺人死后进天堂的教派皆已有了基础,都争取亚历山大城人民对他们的信仰。被视为塞尔皮斯的俄赛里斯变成了后期埃及人及埃及境内很多希腊人最喜爱的神,伊西斯重新被尊为妇德与母道的女神而受大家崇拜。 当基督教来到之时,教士与人民皆毫无困难地将伊西斯转化为玛利亚,将塞尔皮斯转化为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