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民主的胚胎

时间:2024-06-17 10:53:07关键词:伯里克利与民主的实验

这些奇特的控诉充分显示出,在伯里克利假设的独裁下所行使的有限民主的真实性如何。我们必须仔细地研究这种民主政治,因为它是历史中一项突出的政治实验。它之所以受到限制,首先是因为当时的雅典人只有极少数人识字。以地理形势而言,从雅典的僻远城镇到雅典城交通困难。投票权仅限于父母皆为自由雅典人之子,并须年满21岁;只有他们和他们的家属享有公民权或直接担负国家的军事与财务义务。在雅典全部31.5万人口中严格划分出来的4.3万名公民的小圈子内,在伯里克利统治时,权利是一律平等的。每一位公民在法律上、在议会中,都享有平等的权利。对雅典人来说,公民不仅是选民,而且可以轮流以抽签或背诵诗文的方式充当地方首长或法官。他必须保持自由之身,准备随时为国家效劳。任何受命于他人或须以劳力为生的人,都不可能有此闲暇或能力从事这一类工作。因此,就大多数雅典人看来,劳动者似乎不适宜充任公民。然而,出于人性的矛盾,他们承认农人为地主。于是,雅典地区的11.5万名奴隶、所有妇女、几乎所有工人、所有居住在雅典城的2.85万名非雅典人,以及大部分商人,都被摒拒于选举权之外。

选民并未结合而组成各种政党,只是依照各人对选举权的扩充、议会的控制力量、政府用富人的钱救助穷人等这些问题的赞成或反对意见,概略地区分为寡头派或民主派的支持者。各党派的积极成员组织成许多称为“伙伴俱乐部”的团体。伯里克利执政时期,雅典有各式各样的俱乐部,如宗教社、宗亲社、军人俱乐部、工人俱乐部、演员俱乐部、政治组织社团及纯以吃喝为目的的俱乐部。这些组织中,以寡头派所属的社团势力最强,他们的会员盟誓,在政治与法律上互为声援,并且以仇视那些对拥有土地的贵族及殷实的商人阶级形成压力的低阶层公民,为其团结一致的向心力。和他们相对立的是相当民主的党派,其组成分子有小商人、工薪阶层的公民、商船船员、雅典海军、痛恨奢侈与特权的有钱人,以及自幼教养成为雅典领袖的人士,诸如制革者克里昂、羊贩里西克勒斯、亚麻商欧克拉底斯、竖琴制造家克莱奥丰及制灯人希波布鲁斯。伯里克利微妙地以一种民主与贵族的混合体,将这些人撇开达30年之久。但是当他一死,他们承袭了政权,并且充分地享受其特权。自梭伦到被罗马征服,寡头派与民主派之间的惨烈斗争,一直以辩论、投票、放逐、暗杀及内战等方式进行着。

法定的每一名具有投票资格的公民,为基本的统治团体——议会的一员,在这一阶层并没有代议政府。因为雅典山区的交通困难,仅有一小部分合法议员参加某一次会议,与会人数很少超过两三千人。居住在雅典或比雷埃夫斯港的公民因地利而控制了议会,在这种形势下,民主派人士较保守派成员占优,因后者多半散布在雅典的农庄与田野。议会每月举行4次,有重要事情时,在狄奥尼索斯剧场或在比雷埃夫斯港召开,平时则在阿雷奥帕古斯山的西山坡上一处名叫皮尼克斯(Pnyx)的半圆形场所举行,议会代表都是坐在露天的凳子上开会,会议自黎明时开始。每一次开会之前都宰一只猪献祭宙斯神。通常因暴风雨、地震、日食而立即休会,因为这些是表示神祇不同意的确凿依据。新的立法案仅可在每月的第一次会议中提出,并且提案人必须负责新法案通过施行的后果,假如结果非常恶劣,另一名代表可在一年之内对其提出弹劾,并可使其受到罚款、取消选举权或死刑等处分,这就是雅典人防止草率立法的办法。另一种方式是新法案在被制定前,诸法院之一得检查其合法性,即看其是否符合现行法令。另外,在考虑一项法案之前,议会必须将其交付“五百人会议”(the Council of Five Hundred)初审,极似美国国会讨论立法提案前须将其送交被认为对该案具有特殊知识及能力的委员会先行审查的情形。该委员会不能直接退回一项法案,仅可提出附或不附建议意见的报告。

一般情形下,主席主持议会开幕时,总是提出问题或议案。希望发言的人,按照各人年龄顺序轮流发言,但凡是被发现具有下列事实之一者,可能被剥夺在会议中发言的资格:非地主、非法结婚者、未尽赡养父母之职者、违反公共道德者、逃避兵役者、临阵脱逃者、欠税或对政府负有其他债务者。因为在议会中说话很困难,所以只有经过训练的演说家才能运用他们的发言权。发言人念错字会引起大笑,说话离题会有人大声抗议,表示不赞成的方式有高声大叫、吹口哨、拍手。若强烈抗议,人声沸腾,演说的人只好知难而退。发言人说话有规定时间,以漏壶计时。投票时举手表决,但若干与会人士和议案有直接关系或发生特别影响时,举行秘密投票。投票表决时,对初审委员会的议案审查报告,结果可能是通过、修改或否决,议会的决定是绝对的。临时措施的法令有别于法律,制定时比新法案更为迅速,但是这样的法令撤销也快,根本不列入雅典的法典中。

古希腊-民主的胚胎

尊严高于议会但权力却较小的是审议委员会。它原为上议院,到了伯里克利时期,实质上已降格为议会的立法委员会。其委员是以抽签或背诵诗文的方式从公民登记名册上产生,在10族中每族各50名,任期仅一年,至公元前4世纪,每人每天可领到5个奥勃。由于每一名委员在所有其他合格公民都有机会担任此项职务之前不得重选,因此在正常情形下,每一名公民在其一生中,至少可担任一任委员。该委员会在城市广场南面的会议厅内举行会议,普通会议是公开的。其职掌是立法、行政、咨询,负责对送交议会法案的审查与整理,负责督导雅典城宗教及行政官吏的操行与工作表现,负责管制公家财务、企业与房舍,负责颁布必须采行而议会正值休会时的行政命令,以及负责政府外交事务的管制。

该委员会为便于执行这一些庞杂的事务,共分10个小组委员会,每一小组各50人,每一小组委员会各主持委员会和议会一个月(36天)。每天早晨负责主持的小组委员会从其委员中选出一名担任当天该小组本身及委员会的主席。这一项职务为全国最高的,因抽签决定,可能落在任何人头上,这样雅典每年有300位主席。每月或每天,由哪一个小组委员会及小组委员会的哪一名委员主持委员会,都是最后临时抽签决定。雅典希望利用这种方法,能使舞弊案减至最低限度。执行小组委员会拟订议程,召开委员会,整理当天的结论。雅典的民主政治借议会、委员会、小组委员会,以这种方法完成其立法的功能。至于法院,其权力到了公元前5世纪时,仅限于对纵火、蓄意伤害、毒害或谋杀等案件的审理。渐渐地,希腊的法律演变为“自身份而到约法”,自个人的意念或某一阶级少数人的敕令到自由公民的缜密协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