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罗多德曾说:“在大流士、薛西斯和阿塔赛克西斯统治期内,希腊人所受的痛苦,比以往20代(600年)所遭受的痛苦还多。”希腊这个国家到处扩张,注定迟早必然与一个强国发生冲突,而为它的发展付出代价。希腊人以海洋作为大道,开辟了一条自西班牙东岸到黑海最远港口的贸易路线。这一欧洲的水道(希腊—意大利—西西里)与东方的水陆联运道路(印度—波斯—腓尼基)竞争日益激烈,因此,也兴起了一个持久而又剧烈的对抗。根据人类的先例,在这种对抗中,战争自然无法避免,而连续发生的拉代(Lade)、马拉松、普拉蒂亚、希梅拉、米卡利、欧里梅顿(Eurymedon)、格拉尼卡斯(Granicus)、伊苏斯、阿贝拉、坎尼(Cannae)和扎马诸战,只不过是一些偶发事件。欧洲制度之所以能战胜东方,部分是由于水运较陆运低廉,部分是由于粗野而好战的北方,总是能征服好逸恶劳和能创造艺术的南方,这几乎已成了历史上的一条定律。
在公元前512年,波斯的大流士一世率领军队渡过了博斯普鲁斯海峡,侵入塞西亚,然后继续西进,征服了色雷斯和马其顿。当他回到他的京都后,已将他的版图扩大到包括波斯、阿富汗、北印度、土耳其斯坦、美索不达米亚、北阿拉伯、埃及、塞浦路斯、巴勒斯坦、叙利亚、小亚细亚、东爱琴区、色雷斯和马其顿。这个空前大帝国扩张过度,同时也唤醒了他的未来征服者。只有一个重要国家仍然处于这个庞大的政权和贸易体制之外,那便是希腊。在公元前510年,大流士几乎还没有听说过伊奥尼亚之外还有希腊。他曾经问过一句话:“雅典人是些什么样的人?”约于公元前506年,独裁者希庇亚斯被雅典的革命所逐,逃往萨迪斯的波斯总督处,请求协助他重获政权,并许诺重获政权后将阿提卡让给波斯统治。
除了这个诱惑之外,在公元前500年又增加了一项激怒波斯人的原因。小亚细亚的各希腊城市,在波斯统治已达半个世纪之后,忽然罢黜了波斯的总督,宣布独立。米利都的奥斯塔哥拉(Aristagoras)前往斯巴达求援,未获成功,然后他前往雅典——许多伊奥尼亚城镇的母城,他的呼吁极为成功,雅典人派了一支由20艘船所组成的舰队,来支援这次反抗行动。同时,伊奥尼亚人也以希腊人固有的近乎狂乱的积极热情来行动,每一个参加反叛的城市都组织了自己的军队,但都各自为政,没有纳入统一指挥,而由有勇无谋的米利都部队作为前导,直捣萨迪斯,将这个大城夷为平地。伊奥尼亚联盟组织了一个联合舰队,但是萨摩斯所派出的舰队却与波斯总督签订了秘密协定。当公元前494年波斯海军和伊奥尼亚遭遇于拉代时,在历史上一个重要海战中,50艘萨摩斯的战舰未经交战即行离去,许多其他城市所派出的舰队也起而效尤。伊奥尼亚人这次遭受到了彻底的失败,而伊奥尼亚文明自遭受这次精神和实质的灾祸后,从此一蹶不振,从未真正恢复。波斯人围攻米利都,城破之后,所有男子均被杀戮,女人与儿童成了奴隶,其劫掠更为彻底,自该日起,米利都就沦为次要城市。波斯在再度统治了整个伊奥尼亚之后,憎恨雅典人干预的大流士,决心征服希腊。这时可怜的小雅典,由于慷慨协助子城,终于碰上了一个比阿提卡强大百倍的帝国。
公元前491年,一支由600艘船组成的波斯舰队,在达第斯(Datis)率领之下,从萨摩斯渡过爱琴海,中途征服了基克拉泽斯,然后以20万之众到达了埃彼亚岛的海岸。埃彼亚稍作抵抗后即行屈服,于是波斯人渡过港湾到达阿提卡,他们在马拉松附近设营,因为希庇亚斯曾建议波斯可在这个平原使用比雅典更为优越的骑兵。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希腊都为之沸腾。波斯的军队所向无敌,帝国的扩展不可阻遏,一个如此脆弱、如此分散、如此不惯于团结的希腊,如何能够抵得住这一东方的征服浪潮?希腊北方各邦不想抵抗这样一个巨人。斯巴达踌躇地进行备战,却让迷信拖延了动员。较小的普拉蒂亚反应很快,派了大部分公民以强行军驰往马拉松。在雅典,米底阿德释放了所有的奴隶,把他们和自由人一齐编入军队,率领着他们越过山岭到达战场。当两军相遇时,希腊人的兵力约为2万人,波斯人可能有10万之众。波斯人勇敢善战,但仅习惯于各个战斗,没有受过希腊人的集体防御或攻击训练。希腊人也能将军纪与勇气相结合,虽然他们犯了一项错误——将指挥权分由10位将军担任,每人轮流做最高统帅,但阿里斯蒂底斯的良好榜样救了他们——他心甘情愿地将指挥权交给了米底阿德。在这个坦白、伟大的军人积极的战略领导下,希腊人以劣势击败了波斯大军:这不仅是一次决定性的战斗,同时也是一次历史上令人难以置信的胜利。倘若我们相信希腊人的证言,这次马拉松之战,波斯人阵亡6400人,希腊人战死192人。在战斗结束后,斯巴达人赶到了战场,但只有惋惜本身的迟滞和赞颂胜利者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