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日本的思想与艺术-小说

时间:2024-06-17 09:08:03关键词:古代日本的思想与艺术

如果说日本人的诗因为太短不能满足西方人的口味的话,我们可从日本的小说得到慰藉与补偿,日本小说作品有的甚至长至20卷或30卷。最有名的日本小说是《源氏物语》,这部小说约于1001年为紫式部(Murasaki Shikibu,978—1016年)所著,长达4234页。紫式部系藤原为时之女,997年又嫁于另一族藤原氏,婚后丈夫早死,4年后即守寡。她借写这本长达54篇章的小说来冲淡忧伤。她收集资料归档于一座寺庙,并用该庙的经纸做草稿开始撰写起来。

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天皇与其爱妾桐壶(Kiritsubo)所生的孩子。桐壶因为长得太美了,惹起了其他妃妾的嫉妒,结果被弄死了。紫式部也许过于强调日本男性对爱的专一,文中描述天皇失掉爱妾而无可慰藉。

随着时光的飞逝,天皇并未忘怀死去的爱妃,虽然也有很多位女子被带进宫以博取天皇欢心,但天皇不予理会,他深信世界上再找不到像他所失去的爱妃那样的女子……继而他悲叹命运不该背弃他俩立下的海誓山盟: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源氏长大之后成为一个勇敢的太子,看来亦颇有德行,他有如汤姆·琼斯(Tom Jones),多才多艺,多少女人为之倾倒,但他对女性的冷淡更让他成为传统式的英雄。他是女子理想中的男人——多情又深具诱惑力。他纵情于脂粉佳人中,偶尔,在扫兴之余也回妻子身旁。紫式部不厌其详地描述他的奇谈,同时以一种不可抗拒之优雅态度,宽恕小说中的主角及她自己:

古代日本的思想与艺术-小说

这位年轻的太子如果不是沉溺于一些轻浮行为,他定会被认为荒废职守,人人均会宽恕他的行为,认为这是自然而恰当的,即使他们并不希望他表现得如同凡人一样……我的确已很勉强地重述了他极力隐藏的事情细节,如果你们发现我有所遗漏而要问我何以遗漏时,也许我只能说我不晓得了,只因为他是皇太子,我必须删除他全部不检行为而给予一些良好的表现,也许你们会认为这不是史实而仅是杜撰的故事,用以影响后世的批判罢了,果真如此,或许我会被认为是可耻的贩子。但我不得不这样做。

源氏纵情生病,他悔恨自己的行为,出家至一庙寺并与僧侣虔诚交谈,却在寺庙里看到一位令人喜爱的公主。由于僧侣谴责他的罪行,他认为公主在迷惑他:

和尚开始讲述生命的无常以及来生的报应,源氏警惕地意识到他的罪行很严重。在以后的岁月里,这些罪行将留在其良心上,但日子总要过的,这将遭遇到怎么样的惩罚啊!就在僧侣的讲述中,源氏对自己的罪行感到悔恨。他想到如能遁世隐居,长住此清静的寺庙,那该多好!但他立即又想到那天下午看到的那张可爱脸蛋是多么迷人;他渴望多了解她,终于情不自禁地问道:“谁跟你住在这里?”

在作者的构思情节安排下,源氏发妻因难产而去世,而这个夫人的位置,终由紫式公主取而代之。

也许是英译本很杰出,使得它较诸其他英译作品生色不少。或许译者亚瑟·威利先生对原作诸多润色而使之趋于上乘,但我等读其译作,偶尔亦会忘却自己的道德信条,不得不对英国桂冠诗人华兹华斯所说“男女之情犹似苍蝇一样配对”表示赞同。从《源氏物语》里我们发现了深藏于日本文学里的美。紫式部以自然流畅的笔法,使该作品广为文化界朋友所喜爱并作为闲谈题材。在所描述男女之情如真实发生的一般;她所描绘的领域虽只限于宫廷,却有身临其境的真实色彩。 描述的是属于贵族的生活,与一般描述的面包和爱情之代价关系不大,但就在这有限的贵族生活圈里,不必诉诸其他角色或事务,她却能描述动人的境界。紫式部曾借的人物马之守(Uma no-kami)说出某写实的画家:

它们宛如普通山川,你亦可到处看到这种屋宇,但它具有和谐与形式上的真实美感——静静地刻画这种景色,或表现出隐藏于世外桃源、浓密的树林,均匀调和,栩栩如生——这种作品唯有高度技巧的画师才能作成,如让平凡的画匠来作将会错误百出。

曾几何时日本小说已臻《源氏物语》之精美,其对文学的发展影响深远。迄至18世纪,小说的发展已达另一个顶点。许多小说家的作品甚至超越紫氏部的著作,且对色情的描述渐趋泛滥。1791年山东京传(Santo Kioden)出版一部小说《有益教化的故事》(Edifying Story Book),因其对色情的描述很过火,当局曾引用法律禁止出版,并罚他在家中手铐禁足50天。山东京传原为一卖烟袋与伪药的小贩,他与一妓女结婚,并以一本名为《东京妓院》的小说一举成名。后来尽管渐改笔德,但仍洛阳纸贵。他可说是打破了日本小说出版的惯例,首先向出版者索取出版费,在此之前,出版界仅须对一些先辈作家酌予款待即可出版。多数小说家都像豪放不羁的波希米亚人,人们常把作家与演员并列于社会的最低阶层。曲亭马琴(Kyokutei Bakin,1767—1848年)的作品虽不如山东京传的作品富于情感,却深具技巧。他的笔路有似英国小说家斯科特与法国小说家大仲马,经常改写历史史迹或言情小说。他曾撰写百卷小说,并深获读者喜爱。同时期之作家北斋(Hokusai)曾对马琴的小说加注解说,终因文人相忌,闹得不欢而散。

后期之日本小说家以十返舍一九(Jippensha Ikku,1765—1831年)最为出色,他有日本的勒萨日与狄更斯之誉。他结婚三次,其中有两次系因岳父大人不了解其文学习性而告分离。他安贫乐道。他买不起家具,于是画了一些家具高悬中堂。假日他以绘画作为最好的奉献供神。由于共同兴趣,他曾受赠浴盆一个,随即将之翻过来戴在头上回家,沿途把它推倒,信口大开玩笑。当出版商来访时,他邀之共浴,待该商人接受邀请时,他就穿着商人衣服。新年拜贺则着正式礼服。他的著作《膝栗毛》(Hizakurige)于1802年至1822年间出版共12篇,叙说一个闹剧——具有匹克威克先生遗稿风味。阿斯通(Aston)评称:“该书为日文最幽默风趣的好书。”十返舍一九在临终之前令其门徒将其生前谨慎交托给他们的小袋于葬礼举行时置于尸体之上。葬礼开始,僧侣念经,掷木火葬,结果那个小袋里装的竟是爆竹,全部引爆,丧事充满滑稽。他果然信守年轻时的诺言,即尽其一生——纵在死后——亦要制造许多惊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