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精神
被教皇派往法国南部对付异教徒的人中有一个叫多明戈.德.古斯曼,即1234年被宣布为圣徒的多米尼克。他于1216年创建了多明我会教团,属于宗教法庭的奠基人之一。该教团的首要任务就是发现和规劝异教徒皈依基督教、捍卫教皇的权威和宣扬基督教。
多米尼克作为主席,主持异端裁判所翠举行的一次宗教仪式。由托马斯.德.托尔克马达修建的阿维拉的圣托马斯修道院的主圣坛上,悬挂着一幅出自画家佩得罗.贝鲁格特之手的画,展现了来自阿奎因的托马斯——该教堂的庇护者的生活画面。正如多米尼克一样,基督教早期神学家托马斯也是宗教裁判所的奠基人,多米尼克在某种程度上是与异教徒战斗的实践者,而托马斯则是理论家。他认为:异教是一种严重的罪行,比伪造货币更严重。如果伪造货币的人会判死刑,异教徒更是罪该万死。
阿维拉的大教堂。
即使排斥异己和暴力是每个时代都有的标志之一,人们还是必须尝试从时代精神上去理解对持不同意见者的迫害的最不可理喻之处。整个中世纪的精神是由上帝之国的观念来决定的,国家机构和教会组织一样,有义务维护宗教的权威性。在这种体制内,国家和教会的任务就是负责除掉一切异教徒,因为生活在上帝之国内的人群的幸福必然建立在消灭上帝之国的敌人的基础上。反对异端邪说的战斗被看作是反对威胁人类社会生存的战斗。因此,许多反异端斗士和宗教裁判所的法官们心安理得地行动着,就像我们这个世纪反对那些犯下了种族屠杀和恐怖主义的罪犯一样。由此,教皇格列高利九世(1231—1332年)引进异端裁判所只是当时占统治地位的世界观带来的结果。这个新的组织是一个与教会和国家一样独立活动的权力机关,因此,它能更有效地代表自己的利益。事实上,不再是主教们或地方法院,而是由教皇和国王设置的宗教法庭的法官们成了最高级的裁判,而同时国王、皇帝和教皇也不能免受他们的检查。托莱多大主教巴托罗.德.卡兰萨由于出版了一本书,而成为异端裁判所的猎物,教皇使节于1565年就其事向罗马报告:“由于害怕异端裁判所,没人敢为卡兰萨说好话。即使有人认为他完全无罪,也无人敢为他开脱,因为如果大主教替他说话就意味着与异端裁判所作对。而宗教法庭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也根本不承认自己无理掏押了卡兰萨。最狂热的正义捍卫者的一个原则是,宁愿错判一个无罪的人,也比让宗教裁判所抓住把柄强。”
中世纪中关于对魔鬼恐惧的思想,甚至表现在一位教皇的公开报告中,这篇报告描绘了魔鬼安息日的情景,后来公众的信仰又把它当作巫婆安息日。在教皇格列高利九世用拉丁文所写的关于异端的训谕中说道:“如果(异教)接受了一个新人,一种青蛙——有些人也叫它癞蛤蟆,就出现在他面前。一些异教徒令人恶心地去吻它的屁股,舔这东西的舌头和唾液。这东西时不时地以相应的大小出现,有时像一只鹅或鸭那么大,有时像一只烘炉那么大。如果这个异教的新成员继续向前走,他会遇到一个男人,他脸色惨白得吓人,黑眼睛,形同骨立,似乎身上没有一点儿肉,只是皮包着骨头。新成员吻了这个人,感到他像冰一样冷。在他吻过这个人后,他心里一切关于天主教信仰的记忆都消失了,不留一丝儿痕迹。然后他们坐下来进餐,当吃完饭后再度起身时,一只普通狗大小的黑猫垂着尾巴,从他们背后跳下来。新成员首先吻了一下这只黑猫的屁股,然后是教派首领,接着是所有人按顺序这样做……在谈完话后,所有的灯都灭了,人们开始丑恶的淫乱行为,毫不顾及血缘关系。如果在场的男人比女人多,那么男人们相互发生关系,以满足他们的罪恶的快感。同样地,女人们相互间也把自然的性关系变为不自然的。当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完成以后,灯又重新点亮……一个人从黑暗的角落中走出来,上半身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下半身却黑得像只黑猫。”
这种非理性的相信魔鬼存在的思想很快被系统化、组织化。教皇英诺森四世在1252年5月15日的训谕中,将迫害异教徒当成国家的任务:命令统治者将异教徒和魔术师同等对待并公开唾弃。每一个发现异教徒的人允许占有其财产,异端裁判所法官只需向地方长官出示他的委任状,就可以发出逮捕异教徒的指令。一个法官在他抵达任所后发表的讲话中表明了他的优势地位:“我受教皇之命驻于此地,人们有义务听从于我,根据教皇使节的权威,根据你们神圣的服从义务,我一次、两次、三次地向法庭和大众——无论哪一阶层发出警告,他们必须在六天内,向我报告一位他们知道、或者听说他是、或者被怀疑是异教徒并过着与常人不同的生活的人,……我一半是听说,一半是根据自己的经验了解到,有几个人被老蛇的邪恶的毒所传染,他们就像鼠疫一样,敌视教会;他们也像盘起尾巴的狐狸一样,在主的葡萄园里到处鬼祟地出没,用他们无耻的舌头诽谤上帝。我一旦想到这种毒素已经感染了许多人的心灵,我就厌恶得五脏六腑也要翻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