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联运货车上的一份密件
1941年,莫格里奇被调到设在索尔兹伯里附近的朗福德城堡的第五军司令部担任安全情报局一处二队情报官。数月后,他高兴地接到秘密情报处里一名秘书的电话,奉命前往伦敦候选一个“特殊”的情报官职位。在“野人”俱乐部里,另一个惊险小说家艾伦.威廉斯召见了莫格里奇。艾伦的兄弟道格拉斯是莫格里奇在《每日电讯报》报社时的同事。莫格里奇后来尖锐地指出,惊险小说家进入秘密情报处就像思想不稳定的人成为精神病医生或阳痿的色情狂一样,虽然不很合适,但轻而易举。威廉斯把工作要求告诉莫格里奇,并告诫他对可能面临的危险要有思想准备,譬如,一个已暴露的间谍不得不被舍弃。莫格里奇很想知道如何舍弃。
不久,莫格里奇接到情报处通知,他作为合适的人选已被正式录用,并命他到伦敦圣詹姆斯公园地铁车站对面布劳德威街的一间办公室报到。他加入的是军情六处。他终于成为一名像洛克哈特那样操纵阴谋世界的间谍了。莫格里奇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年轻人,他一想到可以在职权范围内打破常规、蔑视道德便感到极为振奋。作为毛姆的《艾兴顿》的热心读者,他一直期待着更为职业化的谍报氛围,然而:“那一切都太孩子气了——就像小孩子戴着假胡子装大人似的。”
在军情六处里,莫格里奇结识的第一个熟人是曾经派驻里加的特工莱斯利.尼科尔森。此人举止温文尔雅,性格有些像伯蒂.伍斯特——总而言之不太像一个间谍。尼科尔森正式通知:莫格里奇和格林将被派往非洲,他去莫桑比克的洛伦索马贵斯;格林去塞拉里昂的弗里敦。
为了有效地开展工作,莫格里奇必须迅速弄到假居民身份证。为此,尼科尔森给了他一份盖过印的护照,假称他刚刚到英国,住在圣厄明旅馆。莫格里奇顺道去那个旅馆里喝上一杯酒,以便熟悉那个新家的环境。他发现旅馆休息厅非常幽静。尼科尔森叮嘱他拿着护照去考克斯顿大楼,申请办理居民身份证,有必要时需向办理人员解释他是刚从国外归来的,很快又要离开美国再度远行。莫格里奇平生第一次要欺骗当局,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要是有人细细盘问他归国旅行的情况,那怎么办呢.他脑子里设想着各种各样的提问,并据此编造起令人难以置信的回答来。但当他忐忑不安地踏进考克斯顿大楼,踏进通向官方接待处的那条积满灰尘的走廊时,焦虑到极点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结果根本没人问他什么问题。他克服了当间谍的第一个困难。
此时军情六处的处长是斯图尔特.孟席斯爵士,处里人称他为“C”。他偏爱格外复杂的极富戏剧味的保密方式。莫格里奇回忆道:
在任何人获准进门之前,门外必须先亮一盏绿灯;而且在谈话中,他要把他的外套盖在电话机上。令人惊异的是,他甚至不辞辛劳地用这种方式接电话——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这一时期,军情六处的军官从来不从正确的角度看待战争,他们把—切事物都分割开来,结果造成情报部门里再也没有什么卓越非凡的个人智慧。例如,大家上完密写课,千第一律用牛奶调制密写墨水,真是可笑之极。
莫格里奇曾经在一列国际联运货车上发现一份密写文件,倒霉的是在他搞到文件之后才弄清楚它一点用也没有。“那些幼稚的理论把我们引入了歧途,我们是在莫名其妙之中进行活动。”
在莫可知里奇看来,秘密情报处里的原则好像就是“兵不厌诈”。他很快发现密码联络以及利用临时住址进行完全合法,而又无关紧要的通讯,都是秘密情报处老牌间谍的第二本性。例如,基姆.菲尔比用小块的薄纸给他的妻子写情书。他解释说如果这些信需要保密,可以舒舒服服地咽下肚去。“秘密,”莫格里奇在《地狱之路》中写道,“对于情报部门来说就像法衣和香火对于弥撒,黑暗对于招魂仪式一样必不可缺。不论秘密是否有用,都必须不惜一切地加以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