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毛
天地间的万物皆有灵气,它们都是有来由的。很久以前,宜兴的芳桥就有这样一个灵物。它是雷神的坐骑独角犀牛,因为在天庭不小心弄坏了太上老君正在炼的丹药而遭惩罚,来到凡间重新修炼。
独角犀牛来到人间,它看到宜兴的芳桥人杰地灵,当地的民众纯朴善良,就决定留在这里修炼。它为了能多积善因早日回到天庭,每天都尽心尽力地帮助当地的村民解决问题。
有一年,村里遇到了旱灾,很多人都渴死了,独角犀牛见此情形非常难过,便从当地一座无名山上找来泉水给百姓们喝。可是,光运送这些喝的水远远不够,庄稼得不到灌溉,逐渐枯萎,老百姓怨声载道。独角犀牛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它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用法力在山泉水和村里的水井之间凿了一条水渠,这下彻底解决了干旱问题,大家再也不用受旱灾的影响。村民们感激独角犀牛的帮助,自发自愿为它建庙,供它为神灵。
可是村民们不知道,这山泉水是无名山上的一个石妖修炼用的,没有了这圣水它便不能继续施法。为此,石妖与独角犀牛争斗起来,它们足足打了十几天也分不出胜负。后来,石妖实在累了,就要求休战,并且要阻断那条送水的渠道。独角犀牛不肯,但它也打不动了,于是便说:“只要你将山泉水分给村民,要我为你做什么都行。”石妖一听便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在这山下给我拉磨吧!好助我修炼。”
独角犀牛想了想,觉得这也是功德一件,如果自己辛苦一些可以成就别人的幸福,岂不也是积德行善么?于是,它便答应了石妖,下山为它拉磨。当地的村民得知犀牛为他们做出的牺牲,全都感激涕零,称颂独角犀牛的功德。
独角犀牛虽力大无穷,可要托起一座山并且还要不停地拉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自从犀牛去给石妖拉磨后,村民们整天整夜都能听见轰隆轰隆的拉磨声。村民们心疼犀牛,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救出它。可是石妖法力无边,凡夫俗子根本奈何不了它,村民们有心无力,只能日复一日地祈祷神灵早日解除犀牛的苦难。为了纪念独角犀牛,村民们便给这座山命名为石磨山。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石磨山下物是人非,已经更替了好几代人。这年,有个农民种了三亩的冬瓜。可说来也奇怪,到了开花的时候,这三亩冬瓜田里的瓜苗开的全都是雄花,只有一朵是雌花。这棵独苗成了农民的心头肉,他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这朵雌花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农民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这朵唯一的雌花终于开花结果,长出一个冬瓜来。看着结出的冬瓜一天天长大,农民很是欣慰。
一天清晨,农民挑着水去地里给冬瓜浇水,他刚走到冬瓜地边就看见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坐在田埂上哭泣,他一边哭,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能听出这老头很伤心。农民连忙走上前去问:“老公公,您怎么这么伤心啊?是遇到什么事了?不如您说说,看我能不能帮您。”老头抬起头,看着农民说:“你有所不知啊,我老伴儿得了重病,如果我找不到药引她恐怕就活不了多久了。”农民问他:“那这味药引是什么呢?”老头说:“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本来快要放弃了,可是我看到这地里独生的冬瓜,才停下来等你。它就是我要找的药引啊!”
农民说:“我以为什么事呢。您既等到了我,那就不必再哭了。我这就给您摘下来,若是您扛不动,我给您扛回家去。”说完他就往地里走去。那白胡子老公公连忙喊住他说:“你等等,有句话我可要讲清楚,这瓜是打开石磨山的钥匙,你可舍得吗?”农民只惦记着等着瓜救命的老婆婆,说:“老公公,救人要紧不是?这瓜我还能再种,人没了可就回不来了。”
农民跑着去摘下瓜,又急急忙忙送回来给老公公。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老公公已经不见了。农民心想:真是奇怪了,老公公不是等着要用吗?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又不见人了?
农民找不到老公公,干脆抱着瓜坐在了地上。这时,他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突然想起刚才老公公说的一句话:“这瓜是打开石磨山的钥匙,你舍得吗?”农民想:这老公公莫非是天上的神仙,来考验我的?如果我自私不肯将瓜赠予他,他便惩罚我,如果我慷慨地将瓜给他,他便提醒我打开石磨山的方法?他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至于这神仙到底是什么来路,暂且不去管他。若是真的打开石磨山救了独角犀牛,倒也是件大好事啊!
于是,农民就抱着冬瓜去了石磨山,他绕着山一圈一圈地寻找打开石磨山的方法。可是他找来找去,就是不知道怎么开。突然,他一个不小心,抱着瓜一起掉进了一个大洞。这洞里长得全是长藤,遮住了阳光,黑森森的很是吓人。他赶紧奋力向上爬,可是费了半天劲都没能爬出洞去。后来,他实在太累了,就窝在洞中睡着了。
睡梦中,农民又看见了白天的那个老公公。老公公站在月光中,朦朦胧胧的有些看不清楚。他笑呵呵地对农民说:“好后生,别怕!好心救人一定会有好报的,现在的困境只不过是对你的考验。我就是那个将独角犀牛赶到凡间受苦的太上老君。这畜生本性善良,我却因为它犯下一点小错就让它来受这般炼狱之苦,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所以才来点化你救它。”
“我也很想救它啊,可是,要怎么救呢?”农民为难地问。
“真心才是最大的敌人,人心才是最难解决的难题。只要用心,救人便是眼前的事。”说完,老公公便不见了。
农民从梦中惊醒,定了定神,心想:“真心,我的确是真心想救独角犀牛啊。可到底怎么救,这太上老君也没说清楚啊。”他又用心想了想,想起太上老君刚才说“救人是眼前的事情”,眼前?眼前有什么呢?
这时,洞外的月光透过藤蔓洒了进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洞,突然发现这洞的形状跟他带来的独苗冬瓜十分相像,于是他想,也许这洞便是打开山门的钥匙孔。
于是,他立刻举起冬瓜猛地向地上一砸,“啪”的一声,冬瓜被摔得粉碎。突然,一道金光从洞里照出,这道光将他稳稳地托向地面。然后,这道光像一把大刀有力地劈向石磨山,大山被劈出一条几米长宽的豁口,独角犀牛从那豁口之中一跃而出,全身金光闪闪,威风凛凛。更神奇的是,那独角犀牛走出来以后,那道豁口立刻合上了,那道神光也跟着不见了。
“哞!”独角犀牛一声长吼,向山下跑去,农民赶紧去追。追着追着,这一牛一人来到农民的茅屋旁,农民顺手抓起一根破扁担,又去追独角犀牛。那犀牛一扭头,窜进水里去了,只见那水向两边分开,犀牛就像走在平地上一样。农民赶紧在后面追,走着,走着,独角犀牛踏着云朵往天上走去。农民站在水边,用手遮着眼睛,往天上望着。不一会儿,太上老君出现在天边,迎接独角犀牛。太上老君笑着对农民说:“好后生,你舍弃了辛辛苦苦种的瓜可心疼吗?”农民说:“心疼归心疼,只是能救了独角犀牛也算是瓜的福分。”太上老君笑了笑,准备带着独角犀牛返回天庭。独角犀牛走之前对着农民叫了一声,像是在道谢,而后,它用蹄子在农民的扁担上轻轻抚了抚,这才跟着太上老君走了。
农民回到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村里人。村里人听了都说稀奇,不过他们听说独角犀牛得到了解脱,都很高兴。“犀牛上天了,真是太好了。”有人说,“以后它肯定会更加保佑我们的。哎,你们说,那根破扁担会不会也沾了点仙气呢?”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来劲了,纷纷说:“对啊!对啊!咱们来试试吧。”于是,大家要那农民拿出扁担来,又让几个小伙子滚来两块大石头。大家七手八脚地用绳索捆好石头,一边一个挂在扁担上,然后,一个棒小伙子走过来,蹲下身体,用力扛起扁担,喊一声:“起!”然后,身子一挺,哎哟,差点把两块大石头扔到天上去。
“咋样,咋样?啥感觉?”乡亲们都争着问。
“嘿,像挑棉花似的,一点重量都没有。”小伙子高兴地说,“再重点的东西也能挑起来。”
“太好了,看来这扁担真的沾了仙气,以后谁家有重东西要运,就来借吧。”一个乡亲说着,推了推那农民,“嘿,到时候你该不会舍不得吧?”
“瞧你说的,”农民拍着胸脯说,“这就是咱大家的福气,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很快,农民得到宝扁担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来。当地的县官是个贪得无厌的奸臣,见了这样的好宝贝自然要强行夺取。农民哪里争得过他,刚说句不行,便被痛打了一顿。那贪官夺走了扁担,打算献给皇帝以换取高官厚禄,他一想到自己的锦绣前程就乐得手舞足蹈。不过,他又很快冷静下来。“慢着,这扁担到底有没有神力还不知道呢,万一是这帮农民编瞎话,吹牛,我不就被骗了?不行,我得先试试。”于是,他立刻叫人弄来两块千斤巨石,捆绑好后,他自己一挑,嘿,真的像挑两捆棉花似的。
“宝贝,真是宝贝啊!”那贪官兴奋得一把搂住扁担,准备日夜兼程,送往京城。到了京城,贪官看着扁担又思量开了:这扁担这么旧,又这么臭,就这么拿给皇上是不是太不体面了?虽然没办法装饰得更漂亮,但至少可以洗干净吧?对,洗一洗。说干就干,贪官亲自动手,把那个旧扁担刷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点尘土都没有,他才罢手。
第二天早上,贪官捧着扁担,得意洋洋地走上金銮殿。他绘声绘色地讲了独角犀牛的故事,又添油加醋地说了这个扁担的妙用。皇上也是个贪婪的人,他一听这扁担是个仙物,早就垂涎三尺。他立刻命人把殿外的一对石狮抬进来,让那贪官展示一下扁担的神力。贪官乐颠颠地把扁担两头塞在那对石狮子的膀弯里,蹲下身子,翘起屁股,用力一掀。“咦,怎么回事,石狮子竟然动都没动!”贪官吓得鼻头冒汗,他赶紧攒攒劲,又用力一挑,石狮子还是一动不动。这下贪官可着急了,他死命拱,用力挑,最后,脸涨得通红,汗流了一地,石狮子还是丝毫未动。
这下贪官可出大丑喽,众文武哄堂大笑,皇上觉得受到了戏弄,龙颜震怒:“你这小卒,朕准你来献宝已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你怎敢如此戏弄朕?这皇城岂是你撒泼的地方?来人啊!拖出去斩了。”贪官急忙喊冤枉,可是皇上已经发话了,还哪有人肯听他喊冤?他直接被拖出去砍了。可怜这贪官临死之前,才后悔当初不应该多此一举来献宝。
上天总是会眷顾那些一心舍己为人的人,惩罚那些自私贪婪的人。独角犀牛回天庭之前,抚了抚扁担,留下一根犀牛毛在扁担上,所以扁担才会具有神力。但是贪官看不起劳动人民,多此一举将扁担洗了又洗,那根犀牛毛被洗掉了,自然也就失去了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