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务去”的“陈言”确实指陈旧的言辞,“陈言务去”则是强调写作时要力戒旧套,努力创新。此语出自唐韩愈《与李翊(yì)书》:“惟陈言之务去,戛戛(困难的样子)乎其难哉!”“陈言务去”即是韩愈在此文中提出的主张,对后世的写作具有极其深远的影响。如清朱彝尊《橡村诗序》:“吾家橡村弟善古今诗,其取材必良,其炼句必极精致,陈言务去,而夕秀启焉。”此中的“夕秀启焉”是用了西晋陆机《文赋》的典:“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意思是:古人已用之意与辞犹如已开的花(朝华),应谢而去之,而古人未述之意与辞,就如未开的花(夕秀)一样,宜采用之。“古人已用之意”指大家都知道了,不能“动心惊耳”了,故“务去”。再如清刘熙载《艺概·诗概》:“陈言务去,杜诗与韩文同。黄山谷、陈后山诸公学杜在此。”那么黄庭坚与陈师道是怎样“学杜”的呢?下面各举一例:古典诗词里以惜春、伤春、送春入题的,大多表现的是空虚、伤感、孤独、寂寞的情绪;而黄庭坚的《清平乐》则是:“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此词入题就一反上述情绪,没有伤春,而是天真地、诚恳地、痴情地去寻觅春天,宣告:谁要是找到了春天,就让春天来与我一起同住。同样是“惜春”,但抱的却是积极态度。再如人“喜极”了应该是尽情地“笑”,但陈师道写他久别之后见到儿女则是“喜极不得语,泪尽方一哂”(《示三子》)。说的是喜出望外时,人的两种异乎寻常的表现:千言万语,不知从哪里说起,幸福的眼泪夺眶而出;激动的感情稍稍平静,这才笑逐颜开。这样写感情丰富,符合生活中的真实情况,不落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