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发难数”这个成语常用来形容人罪行累累,有很浓的贬义色彩。语出《史记·范雎传》:“范雎曰:‘汝罪有几?’曰:‘擢贾之发以续贾之罪尚未足。’”(范雎问须贾:“你有多少罪恶?”须贾说:“拔了我须贾的头发接起来,这头发的长度也没有我的罪恶长。”) “擢发难数”即从上述引文提炼而成。从“擢发难数”的字面义看虽未涉及“罪恶”,只是表现“多”、“数量大”,但一结合上述语境,就知道此语是形容罪恶很大,因此后人用此成语时也意指它的“罪恶很大”的义项。那么“须贾的罪”为何如此之大呢?这里有个故事。据《史记·范雎传》,范雎和须贾原来都是魏国的官员。须贾代表魏国出使到齐国时,范雎作为随从跟他同行。到齐国去了数月,没有取得任何外交成果。但是在齐国时,齐襄王听说范雎是个口才很好的人,就让人“赐雎金十斤,及牛酒”。范雎虽不敢接受,但这件事还是让须贾知道了。回国后须贾就向魏国的首相魏齐报告,说范雎向齐国泄露了魏国的机密,所以得到了齐襄王的赏赐。魏齐听后大怒,让下人鞭打范雎,打伤了肋骨并打掉了牙齿。范雎装死,被人用竹席卷起来扔到厕所里,喝醉酒的人上厕所,就往范的身上撒尿。后来范雎被看厕所的人救出,逃往秦国,到秦国后化名张禄。由于他对秦王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被秦王任命为相。后来魏国听说秦国要进攻魏国,就派须贾出使到秦国来。范雎知道后,虽然已化名张禄做了宰相,但还是穿了一件破衣服,从小路来到客馆见须贾,说自己是“逃亡至此”的,现在给人家帮佣。须贾见范雎破衣烂衫,有些怜悯他,就留范雎吃饭并给了他一件“绨(tí)袍”(绸制的) 。须贾问范雎:“你知道秦相张禄吗?听说秦国的大事都由他决定。这回我来出使的成败也决定在他的手里。你有和秦相认识的朋友吗?”范答:“我的主人就和他认识,我可以帮你见秦相。”结果须贾到相府见到的宰相就是范雎。上面的引文即须贾见到范雎后,范问须贾的话。须贾陷害范雎的经过已见上述。须贾之所以说自己的罪行“擢发难数”,除他确实把范雎害得不轻之外,也与他这一次出使的成败以及范对他会不会报复有关。说自己的罪行“擢发难数”除表示悔过、请求宽恕之意外,也有把自己的罪行说得重一些以使范雎消气之意。
此外还有两点须加以说明:(1)今天用“擢发难数”都是用于说别人罪大恶极,没有见用于说自己的。即或用于别人,也不要用于一般犯罪的人。(2)“擢发难数”还有一种译法,即“拔一根头发是一桩罪,把我头发拔完也数不清我的罪”。笔者考虑到“擢贾之发以续贾之罪尚未足”的“续”字,以译为“接起来”为好,故未采取后一种译法。用例如《聊斋志异·续黄粱》:“不思捐躯摩顶,以报万一,反恣胸臆,擅作威福,可死之罪,擢发难数。”(不想自己做出牺牲,以报答皇上对他的恩惠,反而放纵自己,胡作非为。他所犯的死罪,擢发难数。)